突然,兰霜诵经的声音传入我耳中,那声音有力的搅动着我的思绪,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一切消失不见,周围慢慢的出现一个一个灰白色的人影。
哭声喊声叫声,慢慢清晰,一把钢刀,从天而降,朝着他们挥去,一刀刀劈散一个个的人形,烟一样在我眼前散去,可是那尖利的惨叫声,却久久难平。感觉身后好冷,我回过头去,父亲满脸愁苦,站在那里。
“父亲……”我惊叫一声,他麻木的抬起头,眼中布满怨恨。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周围的冰冷,却如此真实。父亲嘴唇似乎在动,可是我却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他眼中的怨念,让我并不敢在直视他的眼睛。
我感觉到,他在怨我,怨我把没有照顾好欢儿,把她也推进了这个火坑。更是怨我,怨我竟然还对靳旬心存情感,怨我竟然为了一己私情忘记了血海的家仇。
父亲就在我眼前,他还在说着什么,可是我什么也听不懂。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我心中满是愧疚。低头啜泣,父亲却好不心疼,他周身的戾气越来越重,他的恨,让他在我面前格外的狰狞。
突然,那把钢刀再次出现,带着血腥飞了过来。眼看着刀刃带着寒光劈向父亲,我向前想要护住他,他却穿到了我的身后。再回头时,身首异处,虽然没有血流满地的惨景,可是那股带着寒意的青烟,化成一团雾,将我笼住。
耳边冤魂的哭喊撕扯着我的心,我感到一阵窒息,仰头看天,乌云密布,没有一丝光明。
“父亲!”我仰天大叫,声音像绸缎一样被撕破,一只温暖的手,一把拉住我,我猛地睁开眼睛,兰霜已经不再念经,她坐在我床边,紧紧地拉着我的手。
“你做噩梦了?”她似乎比我还紧张,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悲痛之中。
“我不该爱他,我不该爱他……”我泪眼婆娑,梦呓不止,兰霜瞬间懂了我的心思,紧紧地拉着我的手。
“庄儿,苦了你了。”兰霜带着哭声,不忍心的说。
我目光呆滞,眼泪模糊着眼睛,看不清她的悲痛。
琥珀端着一盒新的银针走过来,看到我们两个对望流泪的样子,忙把针取来,递给兰霜,说:“时辰超不多了,先做正事要紧。”
兰霜点点头,松开我的手,拿起帕子摸了摸眼泪,稳了稳心,对我说:“庄儿,忍着点儿疼。”
她慢慢的掀开我身上的遮挡,用极快的速度,拔掉我身上的银针。每一下,她都尽量的快,可是每一下,还是让我痛的浑身发颤。
只是,老天爷从来不会怜悯我的苦难,银针的尖上,黑色格外明显。兰霜把针扔在一边,她冷静的拿起琥珀取来的新针,咬咬牙,在我刚刚放松还隐隐作痛的穴位上,用力刺下。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抵在喉头的刀刃
本以为,这次中毒的事儿,也会向之前几次那样不了了之。可是靳旬总是出乎我的预料,这次他好像真的忍无可忍了。没有太后的阻拦,他一查到底。当晚在海蓝珺珂那里查到罡芋粉,他便一道旨意,将她关了起来。
海蓝成了第一个被关进大牢的妃嫔,第二天,宫中便掀起一阵慌乱。毕竟她是竹燕国的郡主,靳旬这么做,无疑对竹燕国是一个羞辱。
经过昨晚一场折腾,我感觉自己只剩了半条命,兰霜陪我到天快亮时,才带着疲惫离开。
琥珀更是寸步不离的窝在我床边,生怕我再出什么意外。比心因为愧疚,一直跪在门口,当银针终于不再有颜色,她才松了口气。
我拍拍琥珀,虚弱的说:“让比心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这事儿,不怪她。”
比心这才步履蹒跚的离开。我刚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靳旬拖着疲倦的身子,走了进来,琥珀看见他,还未来得及行礼,靳旬挥手让她离开。
我强撑着一口气,看着靳旬走到我身边,他低头看着我有些苍白的脸,眉头锁的紧紧地,视线却不肯挪开。
“我真的好累,皇上若有什么教训,请等我休息过来好吗?”我语气飘忽,几乎恳求。
靳旬坐在我身边,把我搂在怀里,我心中惊讶,却没有力气去看他的表情。半天,靳旬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睡吧,朕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