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反应让靳奕有些失望,他微微一怔,说:“你不用在这里装贤良。你别以为为了皇上做了什么,就能保住这个野种。当日皇后怀的可是正儿八经的龙钟,七个月上,也不曾见他怜惜。”
晴天霹雳!他的话像是一击重拳,砸在我胸口。所有努力装出来的镇定,此时荡然无存,我的声音有些发抖,“皇后不是因为皇上被囚禁,忧思过度,滑胎的吗?”
似乎这才是他一直在等的反应,靳奕冷笑起来,他眼底如同腊月寒冰,嘴角带着讥讽,说:“不是你出的主意吗?如果不是孩子没了,范太师怎么会果断出击相助呢?”
我心下一沉,绝望的看了一眼靳旬所在的香榭台。
匆匆辞了靳奕,我走到无人处,终于撑不住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中泪水已经决堤。
我嫁给靳旬十年,几次怀孕都没有保住。最后一次,好不容易到了七个月上,却突然滑胎。当时我心中就有些疑惑,虽说那时为了他我茶饭不思,可是原本健康的孩子,怎么就说没就没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靳旬已经从被囚禁的院子里放了出来,守在我身边。悲痛之中,我没有细想根由。如今看来,我那可怜的孩子,竟然成了他激将的一枚棋子。
怒极反笑,想来也是,当日靳旬触犯天威,眼看着就要从好不容易爬上的亲王之位跌下万劫不复。原本支持他的父亲也有所动摇。若不是因为我忧思滑胎,父亲怎会因为愧疚,冒险出手相救。并促成他日后谋反逼宫!
靳奕今天告诉我这些,无非是想让我知道,皇帝的薄情。他们兄弟已经回不去从前,我们夫妻,也已经越离越远。靳旬,早已经不是当日的少年,他已经站在权力之巅。
昔日的一切,都不过是他向上爬的垫脚石。我的情谊,在她面前一文不值。为了自由,为了王位,孩子算什么?不过是一团毫无意义的肉,当时表现出的懊恼心疼,也不过是一出只有我看出不的蹩脚的戏。
靳旬,我待你如此,你待我何如?你灭我满门,杀我亲子,还要将我交于彭语梦这等毒妇之手,死前的折磨,寸寸在心。失子之伤疤,今日被靳奕生生的撕开,这些日子的隐忍,让我痛彻心扉。直觉五脏六腑一阵绞痛,胸口不平涌上,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在这个无人的角落里,我紧紧地咬住嘴唇,我压抑着自己想要嚎啕的情绪,嘴里的血腥,唇边的痛,胸口的憋闷,我只能任由眼泪无声的决堤。男人竟然为了权力可以残忍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对他心存不忍?
早已对他不报任何希望,如今,只不过是让恨再加了一分!
突然一阵狂狼的笑声从远处传来,我忙屏住气息,用手上的帕子擦干嘴边的血,深吸一口气,躲在暗处。
丽妃和顺妃一同朝着这边走来,我向后躲了躲,想要等他们离开。
这时,兰霜却从一个拐角走了出来,一头撞在回身向顺妃说话的丽妃身上。丽妃一个趔趄,撞到顺妃怀里。
“哪里来的不长眼东西!”丽妃站稳,回身就是一记耳光,声音响亮,兰霜本就弱不禁风,被她一击,重重的摔在地上。
丽妃还不解气,走上前去,将她的手碾在脚下,破口骂道:“你个没有脸的东西,冲撞了主子,竟然毫无悔意?看我如何教训你!”
我来不及细想,快步走了出去,寒气森森的逼近,冷笑道:“妹妹,如果我记得不错,本宫册封皇贵妃的金册子上写着,管教宫嫔是本宫权职。你这般僭越之举,不觉得辛苦吗?”
顺妃见是我,忙拉了一下丽妃的衣服。丽妃忙抬起脚,跪在地上,说:“着贱人冒犯上位,嫔妾一时恼火,还望娘娘恕罪。”
我又看向兰霜,她已经站了起来,目光还是一贯的冷淡。我走过去,同样一副高位者的姿态,说:“玉美人看来确实不懂规矩。从今日起,回你的隐然居闭门思过去。没有本宫命令,谁也不得探访。”
兰霜看了我一眼,冷冷一笑,抬脚就走。走到丽妃身旁,我不知道她说了句什么,只见丽妃一阵暴怒,扬手又要掌掴。兰霜抬手一挡,丽妃像是被针扎似的收回手,甩着手掌,骂道:“今日皇贵妃在,我饶了你个贱人,还不快滚!”
我看着她们,心中厌烦。瞪了一眼丽妃,她这才收敛起自己的脾气,低头不语。顺妃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说:“娘娘的嘴上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