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靳旬叹了口气,说:“霏昭仪走路太不留心。皇贵妃宫墙后的路上,今天是谁当值?”
杜来得报了几个名字,靳旬冷冷的说:“交给内刑司处置。掌管的宫人,你看着办。以后不要在有如此粗心大意的人掌事了。”
我倍感意外,靳旬竟然如此轻描淡写的就处置了,一切好像只是摔伤了一个女人而已。
靳旬没有管我惊讶的样子,帐子后面似乎也已经平静了。太医出来,长舒了一口气,靳旬忙挑帘走了进去。
我待要跟进看看,靳旬的声音传来,“梦儿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朕今晚要陪着飞儿。”
我忙告辞离开。兰霜送我出去。我把彭平心的事儿跟她说了,她蹙眉不语。走出碎玉阁,她才看了看左右,说:“这两件事儿应该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不过,明摆着都要牵连着你。以后你得多加小心。人无伤虎意,虎可有害人的心。”
梆点声中,旧年过去,新的一年来了,我抬头看了看初一的天空,心中感到有些压抑和委屈。低下头,眼泪流了出来,兰霜同情的看着我,说:“遇事你也要想想好处。皇上这次可是真的没有对你多心。”
自从变成彭语梦,每天早上,我都坐在镜子前陷入一阵茫然。这张面皮我摆脱不了,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我心中总是带着一股寒意。
“娘娘,众宫嫔来请安了,您快些出去吧。”琥珀让宫女给我梳妆,我闭上眼睛,不想看镜中的自己。盘算着宫里现在的人,之前半年,死的死,疯的疯,或是意外,或是自绝。如今除了因为昨夜一场“意外”失去孩子的霏昭仪,被太后关进安阳宫的彭平心。现在外面的人,应该所生无几了。
果然,走到大殿,兰霜身边站着瑛贵嫔,其余的只剩下两个良人,一个才人和一个忆美人。
“看来真的应该选秀了。来些新人,咱们也不至于这么冷清。”我好似闲谈的说着,众人想我请安。
招呼大家起来,我靠在椅子里,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我看诸位妹妹神色怎么都有些憔悴啊?”
瑛贵嫔坐在那里拨弄着手绢,好似无意的说:“昨儿晚上宫里不消停,嫔妾们都睡得不踏实。”
我看了她一眼,自从她安妃一死,她的气焰倒是起来了。眼巴巴的看着悬空的妃位,好像已经唾手可得了。
“妹妹说的是,后宫不消停,咱们谁也别想踏实。事在人为,这新的一年里,咱们就努努力,让宫里消停消停。”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嘴角一动,扯出一抹敷衍的笑容回应。
“皇贵妃娘娘说的是,事在人为。不知昨天伤了霏昭仪的事,是何人所为?宫中有如此歹毒之人存在,妹妹们人人自危,惶恐不敢终日。”一个不起眼的女人开口,我看过去,是一直和霏昭仪一直相处不错的顺才人。她是霏昭仪的表妹。
“昨天皇上已有定?,这事儿,是意外。不是人为。是扫街的奴才懒惰疏忽,才让鹅卵石滚落甬道,伤了霏昭仪。奴才已经发落了,妹妹大可安心。”我对她由衷有些欣赏,平日里不言不语,如今姐姐受害,她倒是敢于挺身。
显然,对于我的说辞她并不相信,哂笑一声,却没有证据。
屋子里的气氛,因为她毫不掩饰的情绪有些尴尬,兰霜看了她一眼,说:“霏妹妹出了意外,本宫心里也是不安的。毕竟,她是在我身边出的事。”
谁也没想到兰霜会把事情揽过去,她对霏昭仪的照顾后宫无人不知,顺才人一下子也没了话,只是看了我一眼,眼中带着怨愤。
琥珀这时候插言说:“娘娘,皇上已经从碎玉阁出发,去给太后拜年了。”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跟着我,朝着景灵宫走去。
“怎么不见心昭仪?”忆美人走到我身边,低声的问。
自从那日我们联手扳倒了安妃,她在我面前已经收齐了那副嚣张的脾气。可是我终究不敢和她走得太近,心中总是提醒自己,她是靳奕送进宫来的人,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我没有言语,兰霜板着脸说:“心昭仪向来没有规矩,可能昨夜守岁辛苦,今天不想早起吧。”
忆美人看了我一按眼,没有说话,默默的退到后面。我和兰霜并肩,兰霜对我说:“总觉得这个年过得好没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