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想说,她栽的那两株梨树,若是他们有一天魂归故里,也不会太过寂寞。
可是现在他们尚且活在人世,也就不存在什么魂归故里的问题……
“妹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一七令仿佛无视了排歌的这番说辞,径直地又反过来问她另一个问题。
“啊?”排歌给问懵了,但还是很快缓过神来,“哥哥,我叫排歌。”
一七令又再次给了排歌一个亲人间温暖的微笑,“原来你就是排歌啊,也就是说,是你替我们家洗清冤屈的?”
“哦……不对,是为我们家洗清冤屈。”一七令思索了一下,觉得还是用为语气较之轻一些。
排歌觉得,她这个兄长有时候知道的事情有些断断续续的不成片段,或许他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太子妃吧?
“嗯。”排歌又笑了笑,顿时又有些腼腆地提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也是她费尽千辛万苦想要找到一七令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个,其实我快要大婚了。”
一七令倒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哭起来还像个三岁小姑娘的妹妹竟也有意中人了,还是准备要大婚的那种?
不过……一般神仙结成仙侣,也不过是说要完婚了,怎么到她这里,她就要说自己大婚了?
还在一七令觉得自己这个妹妹不仅很迷糊,措辞还用得不是很对的时候,又听排歌解释道:“我的夫君是当今长春宫的太子,州慢。”
一七令瞬间懵了。
太子,州慢?
他虽从未见过这个名为州慢的太子,但是他亦是知道的,这个所谓太子殿下,那是何等高高在上的身份,自己面前的这个妹妹,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他第一次看到她时那般迷糊了。
“那你……不就是未来的太子妃殿下了?”一七令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太子妃殿下!他的妹妹!那他不就是皇长兄……
咳咳,这个身份跨度有些大,叫一七令又情不自禁地咳了咳。
一七令现在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脑补,排歌倒也没觉得这个身份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道:“嗯,哥哥,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的,就是希望你能在我大婚之日来参加我的婚宴。”
太子和太子妃的婚礼。
这个婚礼的份量,光是听到这两个主人的身份,就可以将他心里那仅有的抗拒给涂抹得了无痕迹。
但他还是顿了顿,再次开口时,却也分外冷静,“很抱歉,我还是不能去参加你的婚礼。”
排歌心里一早就有了准备,但一听到一七令当面拒绝时,还是有些失落,“兄长,你是真心不愿再踏足仙界一步了吗?”
“嗯,能够洗清令府的冤屈,我真的很高兴,特别是我现在知道了还是我的妹妹去完成的这件事,而不是外人,”一七令特别将排歌的身份强调了一遍,才继续道,“我很欣慰,二十多万年前在令府的那些人纵使知道了令府洗清了冤情,但却也没有一个人回去不是吗?”
是的,排歌知道。
排歌点点头,她何曾不知,刚开始她还有些期待,想着那些先前待在令府的人应当都会随着令府门上的白条被揭去而渐渐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但是,一切也不过都是她的臆测。
冤情洗清了这么久,却始终再无一个前人回到令府。
排歌的脸上有了那么一丝窘迫,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才想着回去吗?
一七令仿佛感受到了排歌心里的异样,便也安慰道:“这不怪你,是我们彼此心里都明白,纵使冤情洗清,该回来的,也不会再回来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这些当年的幸存者早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我们不愿回去,是因为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纵使是这样,你也不愿……”排歌没有再说下去。
难道,你也不愿为了我上一回天界吗?
“对不起,排歌。”一七令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当年的画面,他被天兵硬生生地逼着与他的爹娘分离,就算是在最后一刻,他都没有能力去保护他们,“我真的做不到。”
排歌亦是觉察到了一七令情绪的变化,便也只好收起了自己沮丧的神情,反而安慰他道:“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哥哥你现在也知道我的存在了,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