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吧!”裴子昂一点没有印象自己做过这种事, 他昨晚睡得很好,半夜里一次也没醒过, 而且他睡相从来很好,就算床再宽大也不会滚来滚去乱动手脚, 何况这么小一张, 旁边还睡着个人。
“是不是你自己过来的?毕竟这里冷, 靠着我暖和。”他越说越觉得这才是真相。
“你胡说!”其姝反驳道, 声音却不像先前那么响亮, 明显底气不足。
她睡着的时候好像是觉得冷来着, 一心想找个暖和的地方……
不不不, 绝对不能承认。
“你臭死了, 昨天都没有沐浴, 我才不会想靠着你!”她胡乱找了理由,总之一定要把对裴子昂的嫌弃表达到位。
“哈哈,”裴子昂全不当一回事,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军营里可不就是这样, 真打起仗来十天半个月不沐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说着长臂一伸,摸上其姝额头,“嗯,是不烧了,难怪中气十足叫得那么大声。”
他点着头下地穿衣,大步昂扬地往营帐外去。
“你去哪儿?”其姝小声问,虽然她很嫌弃他,但被他丢在帐篷里一个人也不行!
“去给你找吃的,还有药。”裴子昂头也不回地答。
既然打算投喂她,那还是让他去吧。
其姝打着哈欠重新躺下,决定趁机睡个回笼觉。
裴子昂这个人虽然不怎么讨喜,但照顾人时还是挺体贴的,她在心里偷偷给他加了一分。
@@@
风寒虽然未必要得了命,却也是个颇为麻烦的病。
其姝早上虽然退了热,可到下午又烧了起来,如是反复了三四天,才算渐渐稳定。
病不好就不方便动身,裴子昂与她商量的计划因而一拖再拖。
其姝每天就窝在帐篷里养身子,闲着无聊时便拆了裴子昂一件又一件没上身过的新中衣给自己裁肚兜——谁叫他把她的肚兜撕坏了呢,她总是要有的穿才行。
她的针线实在不好,毁了四五套中衣才勉勉强裁出一件能上身的。
偏偏人又活泼好动,总是心不静,试穿的时候忘记把针拿下去,把自己扎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多亏了有裴子昂帮着翻翻找找查出问题——过程中少不得又被他看了……
“都是你不好!”其姝嘟嘟囔囔地抱怨道。
“你自己忘了取针,这也能怪我?”裴子昂尚不懂女人永远是对的这个道理,还试图与她讲道理。
“要不是你把我的弄坏了,我就不用裁新的,不裁新的,就不会忘了取针,不会扎到!”其姝的病彻底好了,精神十足,辩才也见长。
裴子昂不吭声了,好心没好报……他决定下次再有机会,不光要撕掉她的小肚兜,还要不做君子,省得枉担虚名。
到了第七天,其姝终于要上路了。
裴子昂亲自把她送出十里地,临别前附在她耳边小声嘱咐:“如今兵荒马乱的,行走在路上的人都不容易,若遇到需要帮助的就帮一帮,记住啊。”
其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送别的时候不是应该说路上小心之类的,从来没听说过教人路上要帮人的……
可是裴子昂一扬鞭,马已奔了出去,再疑惑也不能问了。
其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有点想哭。
她才没有不舍得他呢,他们只是分工合作,共同抗敌的关系。
其姝含着泪爬上马车,在岁岁荒腔走板的小调里朝京城进发。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进了易县地界,齐恒在京城长大,对直隶一带最是熟悉,因此建议:“咱们赶一赶,穿过那片树林就到县城了。五姑娘大病初愈,今晚还是住店比较好。”
古婆子难得没有反对。
其姝与裴子昂独处了七日,他们都还好好的没出事,至少可以证明她没说出他们的身份,虽然未必可以尽信她,但再像对待战俘似的冷硬监管也不大合适。
那片林子很大,隆冬树叶落尽,一片萧瑟清冷。
在岁岁的哼唱与车外呼啸的风声里,其姝听到了一声不大协调的喊声。
她掀开车帘,到处张望,“等一等,停车。”
莫日根勒住缰绳,其姝立刻灵活地跳下车,趟着厚厚的落叶往回跑。
岁岁与齐恒虽然都有些莫名,却也迅速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