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唐柯拍了下惊堂木厉声问道,“罪民海棠,本官说的,可都是实情?”
这一番话听得宋璟已是呆立在衙堂。
惊堂木一响,他才恍如隔世的回神。
宋璟急急转头望向海棠。
他希望海棠凛起眉眼说不,就像当初帮助他擒贼时一样的清冷利落。
然而海棠只是抬起眉眼,冲他轻轻笑了一下。
那微笑里分明带着悲伤,带着诀别的情意。
她垂下眸子点了点头,认了这罪名。
宋璟僵直了身子,他一眨不眨的望着海棠,仿若灵魂出窍似的缓缓走向她。
正在这时,一旁的史承德突然挣脱了衙役的桎梏。
“你这个恶毒女人,你还我爹的命来!”
史承德怒吼着,扑上前去想要掐住海棠纤细的脖颈。
宋璟拧眉回身,伸手拦住了他。
“你害得史府至今没有新的子孙出生,快拿出解药来!”
史承德揪住宋璟的衣领将他扯开,冲海棠目眦欲裂道,“你这个蛇蝎毒妇!”
史承德的力量很大,宋璟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衙役团团围上,奈何根本制止不住。
要是让史承德就这么过去了,海棠说不定会被打伤。
想到这儿,宋璟整个儿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他使劲抱住史承德的肩膀,不让他乱动。
史承德掰扯着他的手腕,一副疯了的样子。
他胡乱撕扯着,突然咯嘣一声,宋璟手上的手链被他扯断了。
那是海棠送给宋璟的手链。
手链落地,墨绿色的玉石珠子滚在了地上。
宋璟见状一愣,他望着碎掉的手链,凛眉挥手就给了史承德一拳。
史承德不甘示弱,抬手还了回去。
他见宋璟弯身想要捡起已经断掉了的草编链子,伸出脚掌便将其碾的粉碎。
宋璟咬牙,起身就要再次扑上去。
这时回过神来的其他衙役连忙上前,将两人分了开来。
唐柯在堂上凛着脸色一拍惊堂木,沉声道,“扰乱衙堂,像什么样子!”
宋震威也在一旁气的连连拂袖叹气。
墨绿色的玉石珠子咕噜噜的滚到了海棠的脚下。
她伸出手捡了起来,垂眸瞧了一会儿,将其轻轻的握紧在了手心里。
“唐大人,作为案件的受害者,我讨要一份解药不是过分的事情吧?”
史承德怒气的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衫,冲宋璟瞪了一眼问道。
唐柯点点头,对海棠道,“案件既已侦破,你便是将解药给他一份吧。”
众人回头看向海棠,只见海棠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望向史承德道,“解药只有一份,原来是有的,现在没有了。”
“什么意思?”
史承德不耐的问道,“什么原来有现在没有,别整那没用的,快点交出来!”
海棠一抬眼皮,看向地上被碾的粉碎的那条手链淡淡开口道,“解药就是那几颗药草根,被我编成了手链,只要在身上靠近血管之处佩戴几日,病症便会痊愈。”
她看着那堆粉末对上了史承德的目光,“而现在,它被你自己毁了。”
海棠扇合着嘴唇清淡道。
“什么?!”
史承德青筋暴起,“我要杀了你!”
他挣扎着又要上前,但已被有所防备的衙役提前拦住。
为了防止他的叫骂声影响接下来的案情审讯,唐柯示意先让衙役堵上了他的嘴巴。
唐柯摇摇头,望向海棠感慨道,“想你也是官宦家的小姐出身,怎的就做了杀人犯了呢?”
海棠抿唇,她抬眸望向唐柯道,“罪民不后悔。”
她眼神有光,眉目坚定。
宋璟一愣,想起了他先前翻阅过的卷宗。
海棠的父亲海成,原本是宫廷画师,深受皇上赏识。
只是不知为何,其一家在七年前突然陷入了贪污受贿的丑案之中。
在案子待审期间,府宅失了大火,一家老小都被烧死在了海府之中。
不,不对。
宋璟摇了摇头。
不是一家老小,是有一个幸存者逃过了这一劫,她便是当时只有十岁的海棠。
“爹和哥哥,还有海府那么多的仆人,全部都是被史达那狗官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