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人是趁自己刚才去了澡堂内才潜伏在这堂中暗处的。
云霁刚想撑地起身,那从黑夜中袭来的清香更浓,已飘至他胸前。他偏了偏头一扫肩头,一双纤细嫩白的双手在暗中若影若现,竟轻轻的按住他的双肩。
云霁一动不动,任由黑暗中那女人按住自己双肩伏在他怀间。根本不管她是谁,就算是那个他们所推断出的掏心女凶手。
一想若是她更好,反而省了时间去找她。
所以此刻纵然看似被人近了身,也满怀自信这天下间的女人,无论是身手或心计,皆不是他半分的对手。于是放松起来,扯嘴轻笑,漫不经心淡道:“你胆子可够大的,知道我是谁吗?”
话刚说完,云霁悬浮在半空黑夜之中的话语被硬生赌了回来。
一团柔和物滚过,他愣住,双唇便被堵上。
云霁完全怔住,笑意泄去,凝重凝固在脸上。
这是什么把戏?刚想捏住抚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这一瞬间,这吻却让他感知到意外连绵的柔和和无限的哀意,瞬间令他滞愣。
他静了心半阖上眼汇聚视线,试图看清攀附在他怀中的女子。
终于,模糊看清那个伏在他胸前与自己脸贴脸、双唇在自己唇边轻轻摩搓的女人的脸庞。
这一刻,云霁望着那张他今日才熟悉起来的脸,竟呆愣莫名起来。心下念道:“张灵鹿!”
黑暗中,他无比冷静,脑中把所有有关张灵鹿的画面记忆一一凝结高速旋转起来。
等他约莫缕清,似乎明白了张灵鹿的心意和意图,那双平静的眸子,异常的冷峻。
云霁仍僵坐在原地纹丝不动,伸手缓缓扶开怀中张灵鹿的双肩,保持起一定的距离。柔和了半寸目光似乎洒落些迷雾的漫茫,就这么不闪躲、不回避、微阖眼望着她。
张灵鹿滞愣在原地,望着云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纵然他没有开言责备,没有疑问,他一个字未说。这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仿佛都在告知她……
这是一场只属于她自己的贪恋!
这是张灵鹿一生中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的放纵。
张灵鹿在夜中低了低头,一颗濒死的心,似乎没有丝毫翻身的余地,星星点点的双眼灰灰亮亮。
最后,握住云霁慢慢垂方下去的手,一刻攥的异常紧。
终于,一切尘埃落定,松开。毫不挽留,也未多看云霁一眼。撇过头,像来时的那阵风,来了无影去了无踪,消失在黑暗中。
云霁一脸的凝重,仍然坐在原地一丝不动。他仍有疑问、有不解、有些怅然、又有些……什么也不想说,不需要去做。
黑暗中万分静宁,堂中湿冷之气寒重,使人头脑思维更加清晰。夜间一丝声响也没有,甚至听不见夜中昆翼鸣响的叫嚣声。
这一切与他此刻的心情格外应景。
云霁脑中空了一片,像是被人摆了一道。
他脑中不知又想了些什么,搭在双膝上的手缓缓伸起,唤出火苗,把屋子照得亮了些。有些迫不及待,只管抬眼盼着连幼薇赶快的出来。
等了许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渐起,连幼薇终于推门入了堂中。
云霁立刻起身道:“怎么去了久。”
连幼薇道:“我在这里面发现了三十余名妇孺,有些饿得晕了过去,为她们输渡了几口气方才费了些时间。”
她说完,从身后出了一群女子和孩童,个个乌发蓬松,神情萎靡,互相畏缩搀扶着。
连幼薇道:“阿霁那边可有发现?”
云霁把适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抛诸脑后,说道:“没有。”说完又赶忙过去拉起连幼薇的手,担忧道:“真气乃丹元根本,不要随意给旁人渡气。刚才应该喊我的,知不知道?”
连幼薇点点头,又对身后的妇人们说道:“先随同我去与其他民众集合。明日出城,出城后会有人安置你们。”
众妇人拼命的点着头,匀速快步的跟上连幼薇与云霁的脚步。
云霁沉了心思,忽然说道:“我看禹城这边也差不多了。幼薇,我们去寿阳吧。”
寿阳是昨日才遭难的一座小城,连幼薇一心认准云霁想法周全,比自己思虑更加齐全。更何况禹城这边确实也找不到半丝线索,自己也认为寿阳那里会有额外的收获。当即赞同道:“好,等带她们回祭台安置好,我便与张掌门和方门主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