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贱人在说谁?”
她笑得更灿烂了,亲亲切切地道,“哎呀呀!确是阿衣失礼了,身为客人确实不该越俎代庖的,这谁家里没几只恼人不听话的猫狗?主子都没发话了,我做客人的又哪里好管教?”
“贱人!我家侯爷只是一时贪鲜罢了,别以为你真是什么天仙妃子,能把侯爷的心给勾走——”那美姬愤怒的欺近,一根纤纤指尖几乎戳到了她鼻头上。“我呸!”
风珠玉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扬袖挥去了那美姬的手,怒极反笑道“这位夫人好生厉害,我曾听闻过有人能张嘴放屁,原来便是您这样的,真真是教我等小民长见识了。”
美姬闻言大怒,扬手作势就要狠狠掌掴而来,却被一声清脆嗓音唤止住了——
“姚儿妹妹且住!”
“呀,汝姬姊姊可来了!”众姬见状,忙簇拥过去,莺声燕语七嘴八舌争相告状起来。
“汝姬姊姊,这下三滥的伎子真真太不识好歹了,还没进侯府就敢这般耀武扬威,简直把咱们都当成死的了。”
“嚣张至极,莫不是以为这侯府都是她的天下了!”
汝姬微笑着倾听完,略微安抚吱吱喑喳的后院“姊妹们”,随即回过头来,对面无表情的风珠衣嫣然一笑,妩媚地款款欠身一礼。
“珠衣大家有礼了。”
“不敢。”她皮笑肉不笑,心中微带戒意。
“珠衣大家,姊妹们也只是听说侯爷带回了一个新姊妹,想与之拢络拢络感情,却没料想到……”汝姬面上笑得可亲,软绵绵地好脾气道“只不过,珠衣大家您迟早是侯爷的人,倒不如趁此际和姊妹们亲近一二,日后也好结个善缘不是?”
和那夜相比,果然是心思越发精湛进益了。
她盯着汝姬一派侯府主母的温婉大度模样,不动声色,然心底对这一切却是涌起了股无法言喻的厌倦之情。
……这都算什么?
一群女子斗个你死我活的,为了要博得一个男子朝三暮四、短暂又不可信的欢心爱宠,都顾不得自己是不是日渐变得面目狰拧可憎了。
阿娘当初只阿爹一个,便已遭够了罪,更何况完颜侯爷后院的美人儿随便算算都比“绮流年”的班底还多上三五倍,她除非是让猪油蒙了心,活得不耐烦了,才会自找这样的苦头吃。
看着面前这群或是对自己笑得不怀好意、或是怒目瞪视自己的娇姬美妾,她自然而然竖起的武装霎时烟消云散,只觉这一切没意思透了。
曾经在某些时刻短暂出现过的悸荡,那些连她自己都不敢正视的怦然心动,终究敌不过现实火辣辣的巴掌。
而她风珠衣,向来实际得近乎自私无情,压根不会为了那虚无飘渺的情情爱爱,将自己陷入如阿娘那样可悲可笑的境地里。
她和完颜猛,注定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河,一清一浊,一南一北,各奔天涯。
“我不会。”她忽视胸口隐隐的刺痛感,淡然道。
“珠衣大家的意思是?”汝姬美丽的眸子微眯。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她漫不经心地随手掸了掸披风上的微尘,猫儿似的杏眼望了汝姬一眼,“这姊姊妹妹什么的,我既没那福分也没那兴致,就不同众位夫人结那种劳什子的“善缘”了。”
“珠衣大家,奴家佩服你的以退为进,不过同为女人,还是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就好,爷们喜新厌旧是寻常,这胃口被吊久了,早晚会生厌的。”汝姬抿唇儿笑了,讽刺之意流露无遗。
“那是你家的爷,不是我家的。”她也笑,不过是笑得异常平静。
汝姬依然怀疑戒备地盯着她,脸上无懈可击的笑容还是保持得完美妥贴。“希望过些时日后,还能见珠衣大家这般坚定不移。”
“放心,若是当我被贵府侯爷一片真心感动时,只要一想到您的雍容大度貌美如花……”她终究忍不住对撕咬不放的汝姬投去了一个甜得腻人的笑,闲闲地道“哎呀,吓都吓醒了,哪里还敢有半点绮思呢?”
汝姬一噎。“你——”
“阿衣告退,夫人们人多事忙,就不用送我了,留步留步。”她率性潇洒地摆了摆手,随即穿过众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