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苑竹透露姊姊是采访冤案而死在异乡监牢。
丁熙虹的眼眶盈满泪水。
“所以,你还是认为只有大案子才是有价值的新闻吗?事实上,每个市井小民都有他起伏曲折的故事,每一件顺与不顺的事都是他们人生里的头条,只是他们籍籍无名、人微言轻,没有人想知道不重要角色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没有人会对他们感兴趣,但是看不见就代表不存在吗?”
“阿姨……”丁熙虹忍不住忘掉私情,唤她一声。
“就像你跟吴权通他们一起喝酒,谈论天下大事,最后却靠着他们提供的消息立了大功一样,很多事都是由小变大,别只注意大家都注意的事。我虽以国际线闻名于新闻界,但一开始我和你妈妈一样,都是跑民生新闻的。”
“嗯,伟大是决定在自己的眼光,而不是身分。”
“你知道,北京奥运就要开幕了,我一直很想派个不畏强权、独立勇敢的记者前往北京,不只采访,而是跟当地的人们一起呼吸、一起迎接、一起准备,每日每夜当自己是北京人,写出‘北京奥运给北京的改变’。或许你认为还太早,但是改变通常都是由细微的琐事开始。细微到你跟北京人一样早起就喝豆浆、吃烧饼,你跟他们一样闲到没事就去胡同逛逛,你看着公安严格执行任务,我不要你去采访知名的运动员,而是真正的将记者血液融入你的每一件事,写他们市井小民吃了什么也好,听到养鸽子人家之间闲谈的话题也好,所谓的大事件不一定只有社会案、政治案,奥运的大处已有许多记者涌入北京去报导了,我要你报导的是别人不知道的事,这不正是你一心想做的吗?”丁苑竹把相关资料给她。
丁熙虹受到撼动,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真相可以是这么细微,要让大家知道他们所不知道的事可以从这种角度去思考,也才恍然大悟,每个人争相报导的新闻,早在那一刻就失去了它的价值,要做,就从最深处、最底处做起,做别人不要做的。
“我一直找不到那样的人,老实说,这次因为公司并购了大众电视台,当作探试本土媒体的试金石,我不抱任何期望,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可以。”丁苑竹的双手放在丁熙虹的肩头,满怀期待的瞧着她。“你要吗?”
“我要!”丁熙虹毫不考虑的答应。
丁苑竹很满意,也有些意外,小虹比想象中的还要果决。
“但是北京也是被无疆界记者组织评为世界最大记者禁牢的地方,所以我在百货公司才会试探你的武艺如何,有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事实证明,你可以,但危险的不是看得见的攻击,而是莫名其妙的陷害,能够运用智慧明哲保身,这是你必须学习的。飞亚再过不久也要到大陆去发展他的时尚事业,有他在那里,我比较安心。”
“真的吗?有他在,我就放心了。”丁熙虹露出放松的笑容。
“等等,为什么令你放心的人是他,而不是我?”杨尊大步走进来。
早先便听见梁飞亚眉飞色舞的提到要去大陆发展,今天又是丁熙虹分发的日子,杨尊有种不妙的预感,于是再次主动到电视台堵人。
“你又不可能到大陆当公安。”丁熙虹嘻笑的说。
“重点不是那个!”杨尊怒目而视。
“那你要放弃警察身分,跟我一起吃烧饼油条、一起到胡同里喝茶吗?”
“所以我说人很现实,女人心更是常常变来变去,前不久才因为我没几个小时好活,骂我竟然要弃你而去,没过问你的意见便擅自决定我们两人的提早分离,现在可以好好的活下来了,换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径自答应要去北京观察他们的改变,还不是出差,而是去那儿暂居一阵子……”为人严谨爽快的杨尊,一直对感情没兴趣也是为了这个原因,他懒得猜别人的心思,也不想应付像蛇一样滑溜的女人心,原以为有男子气概的丁熙虹不会带给他这种麻烦,没想到还是一样捉不住。
“因为我觉得阿姨说得很对,市井小民的生活也是大学问,北京奥运两千多年才一次,或许是唯一的一次,这不是什么世界弊案,而是运动会,但北京的改变却是一天一点所集合成的浩大工程。”
“那也可以待在台湾看看隔壁槟榔摊的辣妹今天卖了几包槟榔、对面的KTV今天又有多少人来寻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