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跟那位贵客到底要聊到什么时候啊?”
只能转移话题了,苏晴面向前方的池塘。
“是丞相呢!本来不该先让你知道,可其实是丞相要找你,顺道到我们这儿来拜访。”
“他找我做什么?”
“八成是想请你医病吧,派去的人又被你一一挡掉,只好亲自出马喽!”
咦?有这回事吗?她回绝掉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记不住哪位名门贵族曾经来过。
“丞相知道我娘认识你,希望由娘当说客,请你帮忙。”
还算客气的嘛!官位这么高,架子倒难能可贵地放低,是值得一见。
“对了,你……十九天后有没有空?”
“啊?”她一头雾水地回身,十九天?“哪有人这么问的!我怎么会知道!”
“你就算算日子嘛!”他虽迟疑,却很坚持:“是初十。你忙吗?”
“还没想那么远,所以没预定要做什么。”
“那就是有空了。那天你再来王府一趟好吗?我派人去接你。”
“为什么?”
“我爹平时都在宫中辅佐朝政,那天他会回王府,我想带你去见见他。”
下一刻,她像在看怪物般地瞪大眼睛,随即抗议:“为什么我要见他?”
“我说过有天要娶你过门的,没先让爹娘见过怎么成?”
“谁说要嫁你呀?不去!”她倔傲地抱起双臂,心意已决:“说什么也不去。”
“喂!你……”急了,天竫忙离开座位,想了想,勉强退让一步。“好吧,不见我爹,那好歹……你要来王府见我。”
苏晴慧黠的视线自池塘中的莲花圆溜溜转移到他身上,睡莲安逸随波逐流,他却是窘迫的。
“为什么?我又没事找你,你若有事,就来竹屋找我。”
“我──啰嗦!要你来你就来啦!”他恼地对她吼。
“我偏不!”恐吓显然没奏效。“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也不踏进懿王府半步。”
“你──臭丫头!你怎么这么麻烦啊?那天是本小王的生辰,不能邀你来啊?”
生辰?苏晴微微怔了一下,忍了半晌,终于噗哧笑出声来。
“你要人家去参加你的生辰宴就说一声呀,干嘛扭扭捏捏的。”
“你才难伺候呢,干干脆脆答应不就得了,还要我开口请你。”
“你的鼻子还真的跟天一样高,自尊心那么强不累吗?”
“别的女孩儿都是温柔乖顺的,怎么你偏是个怪胎?”
正闹著,小厮过来传话,请天竫和他的朋友到大厅一趟。苏晴刚走下台阶就被捉住手。
“那么……你到底会不会来?”天竫的视线盯凝得跟他的手劲一样紧。“这回你可要好好告诉我,你答不答应这个约。”
如果……如果有一天她会爱上这个人,也是因为那双真挚多情的眼眸吧?如果……“答应。不用派人来接我,我会自己来。”
他放心了,笑了,酒窝旋得更深更大;她想起自己还没动手测量过,就只是想起而已。
天竫带著苏家姊妹步入大厅。不减当年风华的王妃正与一位高尚风雅的中年男子在交谈,见到孩子们来了才打住。王妃先对他们亲切地招招手:“坐,别客气,这位是李丞相,他说今天的身份是客人,你们也就不要太拘束了。”
苏云和苏晴随著那声“李丞相”不约而同地望向同一个角度,正巧能将丞相面貌看得一清二楚。年过四旬,岁月在他端正的五官加深沉稳沧桑味道,时间在两鬓结了霜。他也朝这里看过来,两方突发的内心撼悸犹如水闸门大开。
“苏云晴……”
就在丞相面露惊讶之色的刹那,苏云喃喃念出了三个字,似是名字,又好像不是。
苏晴则牢牢瞪视忽然摇摇欲坠的丞相,他受创般的诧愕仿佛更坚定了她某种信念。
“他知道,他想起来了……那个名字。”
“怎么了?”不只王妃,连粗线条的天竫也注意到姊妹俩的怪异。“什么名字啊?”
“你忘不了的,我们和娘长得一般像。”苏云此时也只针对丞相,一反往常,冷冷地开口:“我们的名字……就是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