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竫……”他的一句话就让她眼泪溃堤。
“我走,是为了不让自己爱你;你来,却连为什么都不知道。我不需要!”
苏晴狠狠握紧手,现在还不能哭,他还没走远,哭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天竫向军帐走去,一名小兵将盔甲和佩刀交给他,整个宋军战营忙碌而混乱地活动起来,收拾、整军、上马、启程。
“我去了,结果会是好的吗……”
她错了,这一趟路,不该来的。
“我走,是为了不让自己爱你;你来,却连为什么都不知道。”
红日冉冉自地平线上升起,她整个人沉浸在大片的金光里,远行的军队愈来愈模糊,那种寒毛直竖的感觉又回来了。还有什么事没做……始终故意搁著,她不愿就这样回去!
苏晴拔足狂奔,朝那片漫天尘沙跑去。
天竫咬牙犹豫半晌,终究不放心地回头,飞扬的黄沙还没落地,视线极度不佳的情况下他看见一缕卖力追赶的身影。
“苏晴……”
惊觉之中,又决意回过头不去看后方。不行!不能再看!不能再让自己万劫不复了。
“啊……”
苏晴猛然扑倒在地,手脚俱痛。她困难地站起来,瞧了眼擦破的衣裳和皮肤,继续朝前方跑;没过一会儿,整路马队将她远远抛在后头,过多的尘土让她不得不停下来;而当黄沙散去的时候,宋军已走远。
“你回去吧!回临安去,我会当你从没来过。”
苏晴喘著气,不支地、慢慢地跪倒下去,当一声呜咽不小心脱口而出,她赶紧抹去泪珠。
“不行啊……不行哭啊……”
一旦放任自己崩溃,她怕自己连临安都回不去,或许,这一生就这么坐在这里,站不起来,也离不开。
“真没用,跑一小段路就喘成这副德性,怎么追得上我?”
苏晴抬起头,白花花的光线让眼前这高大身影若隐若现,她哽咽著,怨怪著:“笨蛋!这已经是我生平……跑过最远的路了……”
“刚刚一见到你,我就知道自己再不可能与你分开了……”
不分开,所以天竫深深地拥住她,而苏晴紧搂他的颈,放任强忍的眼泪在他肩上溃了堤。
“待在我身边,苏晴,在我身边。”
他俯下身,苏晴下意识要躲开那袭吹拂而来的阳刚之气,然而凝望著他一双深邃似海的瞳孔,却情不自禁深陷其中,任由浪潮朝自己席卷而来。苏晴闭起双眼,让他亲吻著自己,感觉那刻骨铭心的悸动自他们交融的唇流窜全身。这前所未有的体验是她与惟净在一起时那无波的平静所不能比拟的;她怕,怕自己就这么被吸入那惊涛骇浪的空间里。
有了传说中的神医驻守军队,将士们欣喜若狂;而苏晴也不负众望,一举救活了许多赫赫有名的将领。有她留在身边,天竫更是如鱼得水,除了上阵的时间外,都与苏晴如胶似漆地在一起。
他在徐徐风中直觉地睁开眼,苏晴正拿著一根芦苇轻轻笑。
“醒啦?没意思,正想逗你玩呢!”
“躺下。”天竫很坚持,要她一起并肩躺卧在草地上。“这儿舒服,我发现的。”
苏晴就地躺在他旁边,倾听他诉说大漠中的趣事;绿草如茵,柔软得像张床,而偏西的暖风是蚕丝被,轻轻覆盖她放松的身体,有那么一刻,她几乎要睡著了;然而再张开眼的时候,发现天竫撑著上半身,温驯地、亘长地守望自己,仿佛已经这样看了她好长好长的时间。
“干什么?”
“前些日子你还没来,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现在你来了,又深怕一转眼你就消失无踪。”
“在这种地方,我插翅也难飞呀。”
“可你还是会飞的吧?是吗?”
她还是仰躺著不说话,想起临走前惟净对她说过的话。他说,人的心是管不住的,会飞的。
天竫急于寻求答案而眉宇颦蹙,他的眼睛真是漂亮,又黑又亮,苏晴情不自禁伸出手指轻触他的双眸、他长翘的睫毛。
“我飞过来了,不是吗?像只有对大翅膀的鸟儿,从临安飞到你身边了。”
“那么,在这里栖息筑巢,我会像棵长满枝叶的大树,保护你,好吗?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