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你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哼!你管叫我小王爷就行了。”
“再等八百年吧,天竫。”
他愕坐在马上,方才昂然的神气塌垮了下来。而苏晴仿佛就在等他这表情,瞅住他胸前,淡出猫儿般促狭的笑意。
天竫忙低头看,自己胸前戴了一条翡翠玉锁,上头刻著两个显而易见的字──天竫。
“唉!”苏晴故意大叹一声,轻轻松松步出温室外头。“你笨,我不会说出去的。”
臭丫头!没向他行跪礼,没尊称他是小王爷,从头到尾都对他出言不逊,更可恶的是……老是笨蛋、笨蛋骂他个不停!
“气死我了!”
只手抓起翠玉花瓶朝墙上狠劲一摔,那只价值连城的古物马上毁于一旦;排排侍立的丫鬟心惊胆跳地看著碎片漫到自己跟前,深怕一把火难熄的小王爷又要迁怒懿王心爱的琥珀兵俑,到时候王爷的震怒,可是要比小王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禀告小王爷……”刚走进来的小厮一瞧见屋里的满目疮痍,就知道又是被小王爷的泄愤举动横扫而过。“小的已经打听回来了。”
天竫喘了口气,慢慢放下握在手里的兵俑。“说。”
“那两位苏家姑娘自小相依为命,姊姊卖绸伞,妹妹医病配药。”
“相依为命?没其他人了吗?”
“听说她们的娘亲在十年前就过世了,至于父亲……只知道她们是某个位高权重的大臣私生女。”
私生女?这样的身世突然为那两姊妹增添不少神秘感。
“谁呀?”
“这……这就不得而知了,没人知道,也没人见过,只是口耳相传有这回事。”
“那她们从七、八岁起就相依为命喽?凭那两个丫头怎么可能活得过去呀?”
“刚开始有寺里的和尚接济她们,后来姊姊开始学著卖绸伞,她的手艺卓越非凡,做出来的绸伞总会卖个精光,够她们不愁吃穿了。”
姊姊吗?天竫不由得陷入稍早的记忆中。那一如出水芙蓉般的倩影历历在目,鲜明得恍若还能感受到沁香的体温,曾经那么紧密地接近他。
小厮不明就里地揣度小王爷的心事。他呆著呆著就脸红了,直至发现自己的失态。
“咳!还有呢?别愣著!”
“啊……是!还有那位妹妹,听说精通各类药材,连皇城里的名医都没她懂得多。奇怪的是,她身怀超凡医术,却不知是打哪儿学来的,临安境内未曾听过有什么高人哪!她看病的脾气古怪得很,凭著心情好坏来决定医不医人。”
啧!那嚣张无礼的丫头,根本看不出真有那么高明厉害,八成是乡民道听途说,因为姊姊的巧手,顺便也把妹妹讲神了。
“停!妹妹的部分跳过,不听了。”
若不是看在苏云救醒他的分上,他早把那幢小竹屋和那一大片苗圃给夷为平地!
一个明亮的夏日早晨,苏云浑身脉搏不规律地跳动又紧绷,只因前方路上的来者是霁宇,一身笔挺帅气的军装骑坐在骏马上,后头跟著一队人马。
“霁宇!”
苏晴先放声喊人。对方明明长了自己四岁,她还是直呼他的名字。而霁宇也习以为常了,迳自策马上前。
“你们上哪儿去?”
苏晴见姊姊不答话,便说:“我陪她去选淡竹,做伞用的。你呢?回军队吗?”
“有召令下来,我过去看看。”
他驯良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苏云恬静的脸上,瑰色唇瓣淡淡抿成一丝完美的线条,显然她还没有说话的准备。苏晴正奇怪姊姊的别扭,霁宇又开口,是针对苏云而来──“灯会快到了,今年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嗯……”她看似想了一下,转向苏晴:“好吗?”
“唔?”苏晴有些反应不及。“好啊!我没意见。”
这时来了一名小兵,提醒少将时间上的延误;他颔首,跟往常一样向她们道别:“苏晴,晚点我找你拿药,我爹平常在吃的那帖。待会儿见了。”
她们站到路边,让军士队伍经过,等到黄土烟尘散尽,苏晴巴著苏云瞧,教她心虚得转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