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她身后的常喜对他福了一福,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少爷好。」
他又看了她们两人一眼,这才大步走进去,云裳的丫鬟小紫见他来了,连忙倒了杯刚彻好的毛尖,在云裳的示意下告退。
宣景煜手执茶盅并没有喝,直截了当的问道:「她来做什么?」
云裳笑了笑,「少夫人送我一个匣子,喏,在这里。」
她拿出一只精美绝伦的紫檀描金匣子,一打开,里面满满快溢出来的首饰,件件都价值不菲。
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为何专程来送你这东西?」
她的声音如同百灵鸟般的欢快,「少夫人说,我进门后,她还未曾送过我见面礼,就当是见面礼,让我好生妆扮自己,长长久久得到您的宠爱。」
宣景煜听完没有作声,脸色却有些阴晴不定。
云裳叹了口气。「我实在不懂,您明明爱着少夫人,为何要冷落少夫人?还把我带回来刺少夫人的眼,惹少夫人心伤,如此做法,对您有什么好处?」
「你不需要明白。」他脸色微冷,「没被察觉到什么吧?」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道:「您都安排好了,少夫人怎么可能察觉什么?」
那之后,宣景煜更常在云馨苑碰到夏依宁了,她都是带着齐哥儿一起过来,见到他,也总是脸色如常,没露出什么情绪。
宣景煜实在不明白夏依宁想做什么,有一次又问了云裳,「这阵子她为何常带着孩子来?」
云裳回道:「少夫人说,若她不在了,我便是小少爷的娘亲,让小少爷与我多亲近些,少夫人还把她名下两间铺子过给了我,说女人要有银子傍身才会踏实,她说当我是亲妹妹,要我千万不要推辞,也不须让您知道。」
听着,他冷着脸,目光渐渐遭冽。
这一夜,他喝了酒,借着酒意,又闯到聚云轩去。
夏依宁还未就寝,她正在给齐哥儿绣一件外衣,见到他推门进来,自是讶异万分,手里拿着绣活,因为慌乱而不自觉的起了身,心头陡然一涩,发现自己竟然与他竟到了无话可说的境地。
宣景煜有些踉跄的走向她,眼睛里燃烧着火焰,咬牙道:「你以为你对云裳好,我就会消除对你的芥蒂吗?可笑!你太可笑了!你根本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看着他,觉得有些奇怪,他的脸色苍白,眼睛微微泛红,且这阵子他瘦了许多,怎么看也不似一个有了新宠的男人,不似一个沉浸在爱里的男人。
为什么?他不是夜夜留宿在云裳那里,两人如胶似漆吗?他怎么像阴沉的黑夜,看起来一点也不快乐?好像一个迷失的孩子,他这模样触碰到了她心底的柔软,涌起酸涩。
她努力整理自己凌乱的思绪,定了定神,平静地道:「那么,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说,若是我能做的,我一定尽量做到。」
「是吗?」宣景煜步步进逼,把她逼退到背贴到了墙上,他的脸涨红,气息相当不平稳。「那我就告诉你!你自以为是,自以为天衣无缝,自以为我会对你感激涕零,可是你却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你能让她复活吗?你能吗?」
夏依宁蓦然间心头一震,狠狠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的人是夏依嬛!」他捏住了她的手,捏得又用力又沉重,他激烈的喊道:「纵然她做尽了对不起我的事,我还是爱她!如果她还活着,我会原谅她,而因为你,你把她送到了千允怀的身边,所以她死了,我问你,你能让她活过来吗?!」
她不可置信地微张着嘴,心中迷糊极了,慌乱极了。「你说你……爱夏依嬛?」
「是的,我爱夏依嬛,我爱她!」宣景煜咬紧牙关,恼怒的瞪着她。「你那么神机妙算,算好了一切,怎么就没算到我爱她,若不是爱她,我怎么会明明和她是对怨偶却不与她和离?知道她做的事后也没有把她赶走?」
夏依宁感觉吻吸变得好困难,全身的血液都在凝结,一颗心掉进了无底深渊里。
原来这就是他忆起了前世之事后,那么厌恶她的原因,因为她是间接让夏依嬛死掉的人!她确实可笑,重生一趟实在多余。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栗着,她凝望着他,沉重而迅逨的说:「对不起,我没法让她复活,我只能让自己消失。」
宣景煜看着她面颊上的血色倏然消失,看着她嘴唇紧闭,听到她呼吸急促而不稳定,他知道自己真真切切打击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