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_作者:薄樱姬(10)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夫匆匆进来，霍嬷嬷连忙让出位置给那老大夫。那老大夫给晏老太太仔细切了脉，这才开口，“老夫人可是早上吃了什么滋补的食物？”
霍嬷嬷想了想点点头，“老太太最近身子不济，小厨房就特地给老太太做了东阿阿胶红枣莲子羹。”那老大夫皱起眉头，“胡闹，补品需要仔细甄别不同人群，疾病不同阶段是攻是补需要仔细分析，阴虚体质人进补反而容易引火上行，产生副作用，一般气血虚热患者方可进补这样的药膳。”
霍嬷嬷没在意被训斥，只是面露担忧急切道，“那要怎么办？现在老太太看着很难受啊。”老大夫看她认错态度良好也没再训斥，“我这就开一副温补药物，给老夫人去去火气。”霍嬷嬷连连点头，又听那老大夫说，“老夫人平素用什么药，有什么禁忌，你们谁来说给我听听，老夫好对症下药。”
“我最了解...”霍嬷嬷本来要跟出去，却又止住了步子，犹豫的看着难受的老太太。老大夫立眉，“拖拖拉拉的做什么？”
晏袖看出她是担忧他人照料不周，于是出声，“嬷嬷放心去吧，我是老太太的孙女，自然会用心照顾。”
霍嬷嬷犹豫片刻，看着老大夫神色不好，这才说“那八姑娘先照料片刻，老奴尽快回来。”说着急匆匆就出了门，大约怕她照顾不好。
晏袖凑上前去，见老太太脸色难看，于是拧了帕子细细替她擦汗。霍嬷嬷进来时见到的就是颇为温馨宁静的一幕。晏袖神色柔和的半跪在脚踏上，身板挺得笔直，手中拿着温热的帕子仔仔细细的为老太太擦汗。她静静立在门口，眼中闪过赞许的神色。
一直皱眉躺着的老太太忽然一震，而后咳嗽起来，晏袖看着她气息似乎不顺，于是轻柔的扶起老太太为她顺气。霍嬷嬷就要过来时，老太太忽然大声咳嗽一下，随后竟然头一偏吐了出来。就在老太太眼前的晏袖当然被吐了一身秽物，她愣了愣随即赶紧拍着老太太的后背好让她好受些。
霍嬷嬷疾步走到榻前，见小姑娘原本清爽的绿衣上沾染着一大片秽物，但她却并未嫌恶的避开，仍然轻轻拍打着老太太的后背，半晌老太太终于吐完了，于是晏袖喂她喝了口水，给她擦干嘴角，这才放老太太躺好。
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毫无一丝停滞嫌弃，反而最大照顾到了老太太的身体。霍嬷嬷看着那少女神色柔和了许多，她上前恭敬行了一礼，“八姑娘快去换身衣服吧，这里老奴先看着就好了。”
老太太因为难受才会吐她一身，她也不是那种嫌弃长辈的人，因而没躲。此刻一切完好，晏袖转头看是霍嬷嬷，这才站了起来，“那我先去换衣服再来看老太太。”又是老太太，霍嬷嬷皱了皱眉，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有人带着她到了一旁的碧纱橱换了身绿色衣服，略做收拾之后又去了正屋。霍嬷嬷放下帕子，看着晏袖身上的衣服笑道，“这还是老太太做姑娘时候的衣服，八姑娘穿着竟是正正好的。”晏袖看着这简单的款式愣了愣，然后抿嘴一笑。
晏家这位老太太说来也很传奇，为东临戎马一生的老荣国公有五个儿子，她是老荣国公唯一的女儿，当年是京都排的上号的美人，就是先皇也曾有意将她嫁给太子，但她偏偏看上了当时名不见经传的晏家老太爷，协助晏家成为了东临四大家族。大家私下里曾说，老太太要是当年入了宫，现在可能都是尊尊贵贵的太后娘娘了。
接下来晏袖一直都在寿康堂，衣不解带的照顾了老太太三天，直到老太太脸色看起来好多了。而这时晏家其他人也快要回来了，于是她在这天和老太太一道用过早膳之后向老太太告了辞，“您身子已经是大好了，孙女再待在这里不大合适，今日就回去了，哪天您有时间孙女再来看您。”
晏老太太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一块金丝花卷，这才放下了筷子。晏袖不知道老太太什么意思，于是捧着茶盏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等老太太说话。
这几天相处下来，晏袖发现老太太虽然看起来严厉端肃不苟言笑，但内里其实很随和，只是有些寂寞。
“这几天从没听你叫我一声祖母。”晏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晏袖一愣，可是她是庶女啊，这里的人不是都不待见庶女么？她犹豫一会儿，小小声道，“祖母。”
晏老太太眯了眯眼，“你这丫头照顾人的时候怎么不这么优柔寡断？”语气不太好，晏袖缩了缩脖子，晏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她听霍嬷嬷说了许多这小姑娘的事，心头发软，她是真心希望自己好，她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