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安置好之后,晏袖已经是饿的不行了,她的位置虽在德妃不远,但邹氏刻意给了她一个偏僻的地方。晏袖也乐得如此,趁着无人注意捏了块蟹壳酥扔进嘴里解解饿。
皇帝的生辰,大家自然都是说些凑趣好听的吉祥话,什么寿与天齐千秋万代的,晏袖听着也没什么新意,席上还有不少青年人上前给皇帝念了讨喜的诗文,好像皇帝都喜欢听这样的话,连连点头赞许。
这时皇帝下首座上某位身着宫装的丽人笑吟吟的开了口,“今年年成甚好,各方也是安定,可见陛下的福泽佑及我国内子民了。”皇帝温和的笑了,“爱妃一向会说话,这话说的朕舒服。”那妃子就笑,“这可不是臣妾恭维陛下,绥儿月前出去巡视西边,只见陛下治下海内一片升平景象呢。”
皇帝满意的大笑一声,“你啊你,这张利嘴,绥儿可不像你,他只会闷着头做事。”下座一个玄色衣衫的少年郎就站了起来,“父皇交代的事,儿臣半点不敢懈怠。”接下来就是一番父慈子孝的温馨场景。
这话说出来晏袖立刻就知道了那位妃子就是周淑妃了。她是四妃之一,入宫接近三十年,颇得今上关心,还育有十八岁的皇六子齐怀绥。
说起来今上子嗣艰难,三皇子四公主五皇子七皇子纷纷在幼年早早夭折,剩下来的也就这几个了。今上不年轻了,不太热衷于择选新人入宫,所以现在宫中几乎就在四妃手上了。贤妃闻人氏育有十七岁的皇八子齐怀瑾,齐妃何氏育有八岁的皇九子齐怀玉。
其中齐妃年纪最小,颜色也最好,妖极娆极,早年一曲鼓上舞艳惊四座,博得今上宠幸至今,所以虽然其子年纪是最小的,却仍然是登宝的热门人选。
周淑妃身后是武将庆昌公,闻人贤妃身后是长安侯,齐妃身后是新贵安乐侯,三足鼎立各有高低,都在暗暗较劲。但今上却一直未曾再谈立储之事,所以这矛盾才一直未曾激化,一旦今上有意立储,冲突势必会白热化。
然而这些都和晏袖没有关系,她又顺了块红豆酥扔进嘴里,心中暗道,不愧是皇家的东西,又精致又好吃。她开席之后已经默默把她面前的糕点都尝了个遍,总算是填饱了肚子。她惬意的向后倚了倚,余光看到桌子上还有壶酒。她环顾左右并没有人注意她,犹豫半天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
白露立刻面露不安,她在家里头可是从来没喝过酒的,“姑娘,您要是醉了可怎么办?”晏袖摆摆手,小声笑,“好白露,我闻着这酒怪香的,你就让我喝一口吧,你且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多喝的。”
她说着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凛冽香气传来,她不由赞了一声“好酒。”而后小口小口的抿起来,白露奈何不了她,于是心惊胆战的看着四周。
这时上面的说笑声又大了起来,“姐姐家的儿子可算是个十足的洒脱人,不像我家那些孩子,只知道死心眼的管理家族事宜。”是淑妃的声音,她看着一旁的一位华服夫人笑容揶揄。晏袖看了一眼,认出那是建南庄氏的夫人,庆云大长公主的儿媳曲氏。
庄夫人神色有些尴尬,京中人人皆知庄氏是建南望族,不止百年富贵。满门清贵世代簪缨,祖上曾出过几十位进士,五位丞相,三位皇后,无数忠臣志士,□□皇帝也赞庄氏满门忠烈。只是可惜到了这一辈族长独子庄周生而富贵却是个浪荡子,不仅对进学毫无兴趣还四处游荡,至今二十了都不曾安定。
最重要的是,五年前庄府来了个领着稚子的素服女子,说自己生下了庄周的孩子,实在没办法了,所以上门认亲。整个贵族圈都哗然了。庄家是世家,那女子又是个良家女子,于是就娶了她过门,哪成想她命薄,过门没多久就去了。于是庄周由一个优质富几代变成了一个二婚有子的人,而那孩子也成了庄周的继承人。
这语气隐含幸灾乐祸之意,偏偏她是宠妃,庄夫人也不好顶撞她,但到底气不平,一时场面冷了下来。今上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中舞姬的翻飞衣袖,像是没注意到这边的样子。
这时何齐妃娇声一笑,拉过自己的儿子,“玉儿,今天临出门时你不是和母妃说要给父皇惊喜吗?还不快去给你父皇看看。”皇九子活泼开朗,极讨人喜爱,“儿臣知道啦。”
然后他快步走到场中央,正巧一场歌舞已毕。人人都看着紫色衣袍的九皇子。只听他朗声道,“父皇,儿臣前些日子得了一样东西,今日特地献给父皇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