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笑领命而去,西月岐芳独立在院中,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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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醉花阴。
大雨初霁,退了酷暑的热气,空气清晰怡人。
醉花阴湖上的红莲开得正好,湖水澄澈滢滢,水色琉璃,艳阳清辉洒在一池碧波上,微风拂过,红莲摇曳生姿。
西月岐芳此时正坐在水榭中央下棋。
“公子,秭归有人求见。”
他执子的手顿了顿,沉声道:“请他进来。”
很快廉召便带着一个斗篷客来到水榭,他看到石桌上摆着的一棋残局。
白子黑子各占据一方,形式波云诡谲,只见西月岐芳从旗盒中执起一子,轻轻一扣。棋盘上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白子如残云一卷将黑子吞掉大片,输赢不言自明。
“这个时候你不该来见我。”
斗篷客沉声道:“南边出了点变故,我想此事还是禀告公子。”
他将剑放在石桌上:“公子放心,我已避开耳目,此次是只身前来,谁也不知道。”
西月岐芳微微颔首:“究竟出了何事?”
“最近,南部又有了动作,被派出去的打探情况将士,竟无一人生还。更令人吃惊的是他们的死法,你可知他们是何种死法?”
西月岐芳眸光一闪,已然猜到,沉声道:“地狱冰魄,烈士魂殇。”
“不错,那些将士竟在酷暑天被活活冻死,我想尽办法想打探是何人所为,却是毫无头绪。南纡之国,已多年没有动作,如今又开始活动,我担心有什么变故,便急急赶来将此事告知于你。”
那人叹息一声:“想当年,若不是南纡妖术作怪,荆南之战又怎会如此惨烈,连老郡王也殒没在那场大战中。”
提及旧事,熟悉场景从西月岐芳的脑海中一一闪而过,他双眼微闭,痛道:“这笔账,我迟早要讨回来。”
当年的事,着实惨烈,可知道内情的,却也只剩下了那么几个人。
“南纡之国,信奉邪术,神秘至极。虽是小国,却从来不与他国建立邦交,竟是不知妖人从何得来这古怪的术法,莫不是真有鬼神之力存于世间。”
西月岐芳落下一子:“即便鬼神,亦有禁忌,南纡纵然固若金汤,我也偏要给他打开一道口子。”
斗篷客笑道:“本以为你早已不过问这些事,今日见了,你倒有几分当年驰骋沙场的意气,岐芳果然还是那个岐芳。我先回秭归,将军府那边,我会按之前的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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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从青石黛瓦的屋檐滴滴落下,阿叶在一片混沌中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眉心,看了看这屋子,明明记得昨夜是楚荆找到的她,怎么又跑到小白的屋子来了。
下床穿好鞋袜,出门便看见楚荆一脸担忧的站在走廊口。
“你怎么样?”
阿叶一愣,突然想到昨夜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他知道了,便笑道:“没事儿,睡一觉全好了。”
“既然我晕过去了,那你就该把我扔到自己的院子啊,怎么又让我占了小白的屋子。”
楚荆胸口似乎堵上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害怕打雷。”
阿叶尴尬笑道:“若是你十岁了还尿床,你好意思告诉别人吗?”
“这是两回事,而且为什么你就能让公子知道。”
啊,原来他在介意这个。
“小白也是偶然发现的,我觉得怪丢人的,还特意嘱咐他不要告诉别人呢。”
楚荆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什么丢人的,都是自家哥哥,你在我面前丢的人也不差这一件。”
“是是是,好哥哥,以后什么事都不瞒你,行了吧。”
楚荆敲了敲她的脑门,嘴角不自觉扯开了一抹笑意:“走吧,福伯担心了一夜,此刻正在饭厅眼巴巴等着呢。”
几日无事,阿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蹦蹦跳跳,恢复了生气。
这天她正在马厩里同僰衡探讨人生,突然一阵琴声传来,她很是好奇,便循着声音寻去。
穿过回环长廊,莳花垒石,她一眼便看见醉花阴上对坐的两个人。
同是白衣出尘,同是皎若日月。
琴瑟和鸣,很是登对。
阿叶藏在假山后,她不懂琴,不知道弹得好不好,不过,看小白脸上的温柔笑意,大抵还是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