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荆心急如焚,却还是听了吩咐,将众人屏退挡在外面。
郎中见西月岐芳并不避嫌,以为他是这女子的至亲之人,便也不再多嘴。
“老朽看她这伤背部严重得多,先替她把淤血排了,然后上些伤药,你且让她翻个身,撕开她后背的衣衫。”
郎中走到一旁配药,他便按他说,划破她的衣襟,然而眼前的景象让见惯伤痛的他也不由惊心。
一个拂袖,他猛然用袍子盖上她的背,对那郎中说道:“你配好了药就出去,我来替她上药。”
郎中见他态度坚决,不敢坚持,便将伤药给他:“敷药之后,再给她吃些药剂。夜间千万要注意,若她发起烧来,怕是要不好。”
楚荆见郎中走了,正想移步进来,却听得西月岐芳大喝一声:“我说过,谁也不许进来!”
楚荆止住脚步,留在原地。
见外面没了动静,他这次又掀开了外袍。
整个背部,本该是洁白无瑕的肌肤,却布满了狰狞恐怖的痕迹。那痕迹既不是伤痕,也不是烙印,而是一种非常妖异的徽记。
徽记的形状是一朵朵开得十分妖异的红莲,灼眼的猩红犹如从地狱中衍生出来,血色狰狞。
更诡异的是,从背部渗出的血好像正在被那红莲吸收,花瓣开合,像是活得一样。
西月岐芳心中百转千回,最后生生压下异色,敛了神情,将药粉轻轻洒在她伤口上。
迷蒙中的少女,觉得自己快死了,背部的伤像火烧一般地灼痛。
身体在黑暗里不断地坠落,她想开口求救,却怎样也发不出声音,豆粒大的汗水沿着额角留下,她的嘴唇都快被咬破了,却偏偏一个字也哼不出来。
西月岐芳将她一把抱起,无视众人的眼光,带她回了沉玉园。
夜里,她果然发起高烧来,额头的温度很是烫人。
阿叶在冰与火之间煎熬着,朦胧中一双冰凉的手,捧住了她的脸。明明是酷暑天气,这个人的手怎么会如此冰冷呢?
“水…给我水。”
冰凉的液体浸润着她因缺水而干裂的唇,让她觉得需要更多。
灯火摇曳,已是夜深。
床上的人双目紧闭,西月岐芳却一刻也未曾合眼,他取出苏无笑传来的密信,提起笔思量片刻,写了封回信,一夜就这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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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叶醒来时,那个白色的身影支着头,靠在她床边休息。
她伸出手去,轻轻一动,对方便醒来了。
“阿叶,你醒了。”
她惊了一下,立即将手收了回来:“这个梦还有些真,竟然会开口说话。”
西月岐芳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阿叶,是我。”
“骗人,我做错了事。小白在生我气,怎么肯出来见我,一定是假的。”
西月岐芳将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我就在你眼前,这是真的。”
她翻了个身,全身撕裂般地疼痛骤然袭来,她方才知道,真不是梦。
西月岐芳扶起她靠在自己肩头:“阿叶,我问你,你身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
话音一落,她突然大惊失色:“你看到了!”
他点点头:“告诉我,是谁在你身上留下这样恐怖的伤痕?”
阿叶脸色煞白:“很恐怖吗?”
这痕迹是如何来的,她不记得了,可她知道那是一场噩梦,一场连记忆也不愿留下的噩梦。
“到底是姑娘家,你放心,我会让人治好你,绝不会留一点儿伤痕。”
见她沉默不语,他话锋一转,问道:“当初在山庄,是我错怪了你,可你为什么不解释给我听。”
阿叶垂下眼睛:“那时你生我的气,我想说,可你并不想听。”
西月岐芳心中一怔,原来她什么都明白。
那时她确实想解释的,可他什么也没让她说出口。
无声的谴责有时比口出恶言更让人难过。
他轻轻抱住她:“是我的过错。”
阿叶摇摇头:“不,不是你的错。若是我早将信鸽的事告诉你,你或许还有办法救她。”
“不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说这话的时候,阿叶看不清他的表情,想来他也应该是很难过的,可她却没法再开口。
留了一会儿,西月岐芳便让楚荆来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