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陷_作者:凤佳晔(20)

2018-01-22 凤佳晔

  他忆起那年在大胜关郭伯伯许婚,虽未能作数,但后来姑姑又赠了芙妹淑女剑全作下聘,她也未曾拒收,那他们有父母之命也算得上未婚夫妻了吧?他运起内功以九阴白骨爪的功法在石碑上写字“先结发妻子郭芙之墓,杨过立”。*

  石碑坚硬,磨得他十指鲜血淋漓,他神情却深情而专注,像在描绘一个温存的美梦。他一边写一边微笑,那年在荒原上他对大武小武说的话一遍一遍在他脑海中回荡:“芙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日后我和她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相敬如宾,子孙绵绵……”

  他想起来就觉得酸涩悲欣,他那时到底是在说谎,还是在说梦?

  他立好了碑,伸手抚上墓碑,留下一个凹陷的血手印,心想,我原是将她看做我的结发妻子的,可惜。

  人间好梦太匆匆,听尽三更细雨五更风。

  我如果完成你的遗愿,把同风他们教育成最厉害最堂堂正正的人,你可能看得起我?

  他对着墓碑拜了三拜,仿若那一日,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万人阵前他们相对叩首,记忆里那一刻万军静默、天地喑哑。

  他拜别师傅,负木剑下山往归云庄去。

  ☆、杨过番外·匪我思存(五。终南山下)

  杨过在归云庄并没有找到陆文娘母子。襄阳已陷,兵祸将来,陆冠英一家也舍了归云庄南迁,据留守的仆人交代,陆冠英道若有人来打听文娘母子就告诉其陆文娘和孩子一起回桃花岛了。

  杨过一路急行在钱塘一带找到了陆文娘母子,几个孩子比之前见时都清瘦得多了。

  几人见面都想起除夕夜那难得的团聚,皆有恍若隔世似真似梦之感,或许那一刻的欢乐就是为了衬出这时的凄凉吧?

  陆文娘一身重孝带着黑纱兜帽与杨过见礼,郭波静郭同风阿念也有模有样地行礼,杨过见郭同风不似之前跳脱,竟是沉静下来,又是欣慰又是心痛。

  杨过原本对陆文娘并没有印象,但看她言辞殊无怨愤自怜之意,意态铮铮然,不由大为钦佩,心想郭家果真都是国士风范。

  杨过想起郭芙的嘱托,艰难开口道:“芙妹在……城破时给我寄了一封信,让我对你们母子加以照拂,她、故人相托,万不能辞,弟妹也不必推脱……”

  陆文娘咀嚼着他这一番话里的措辞,对他待大姑的称呼略有些疑惑,家里人都说他们是冰释前嫌的对头,可听起来却并非如此?

  陆文娘谢过杨过,又问道:“大伯这次自己前来?杨大嫂呢?”

  杨过目光哀沉下来,缓缓道:“这世上已无杨大嫂了。”

  陆文娘不是揭人伤疤的人,浅浅的疑问在她脑海里溜了一圈便被搁下,转移话题道:“大姑走前处处打点好,万事皆备,也没什么需要照拂的,只是我没有武艺,希望大伯能传授几个孩子武功,让他们成为他们姑姑爹爹爷爷奶奶一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锄奸惩恶,继承郭家一家遗志,祛除鞑虏,光复汉人河山!”又从行囊中拿出厚厚一本书道:“那日外公曾路过归云庄来看望我们母子,欢喜波静同风稍有悟性,将平生所学整理成书传给他们,我不懂武学,无法指点他们,现在奉于大伯,希望大伯能帮忙指教孩子们,不使桃花岛功夫失传。”

  杨过知道她的意思是也允许自己联系桃花岛武功,他虽不及老顽童,但于武学一道也有几分痴,能尽学桃花岛功夫自然喜不自胜,却又悲从中来,自己已尽得郭伯伯真传,甚至可窥桃花岛门径,可自己想让看到自己成就的人,却都离自己而去了。

  杨过凝眸注目郭同风,看他与郭芙肖极的面容,心里百味酸涩,摩挲着郭同风头顶心道:“杨伯伯一生孤苦,零落半生膝下无子,我很喜欢你,你愿不愿意跟杨伯伯姓杨?”

  郭同风恭敬对杨过拜倒行礼,却睁大一双眼道:“杨伯伯爱重,同风感念在心,但我是郭家儿女,我情愿姓郭。杨伯伯放心,我虽不跟你姓杨,但日后养生送死,万不敢辞。日后我有了孩子,定给杨伯伯一个,跟着杨伯伯姓杨。”

  文娘忙令几个孩子下拜,道:“你杨伯伯于咱们家有大恩,传授你们武功,虽是伯侄之名,你们须得敬他为师,日后你们有了孩子都须舍一个随杨伯伯姓杨。”

  杨过连忙扶起几个孩子,他亦已想起让郭同风跟他姓杨大有不妥,心下懊悔不及,连声赔罪:“这事是我想错了,我爱同风这孩子聪明伶俐,才有这般念头,我教他们自当尽心竭力,舍孩子却是不必,我杨过岂是挟恩图报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