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_作者:岁至闻汐(39)

2018-01-25 岁至闻汐

  瑾夏未语,只是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姑娘。面目清丽,衣着不凡,言辞乖巧而机敏,眼神安定而温暖。“你可是静妤?”

  少女点头,却未见惊讶,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少爷说得没错,瑾夏小姐果然聪慧敏捷。”

  “洛生一直提起府上有个温柔伶俐的贴心丫鬟。”瑾夏本想留个微笑,可眉心却皱得紧紧的。她终是忍不住焦急,垂下了扶着玉簪的手,用力地拽着静妤纤细的腕,眼神中全是灼人的急切:“好姑娘,你告诉我罢,洛生他究竟是什么情况?真的会……再也见不着了吗?”

  静妤这才注意到那支晶莹剔透的簪子,虽被雨水打湿了,可那精致的粉玉却似雨后清荷般令人着迷,与佩戴之人的娇俏脸蛋儿亦甚是相称。一看便是贵重的饰物,少爷果真是有心呢。她又想起那条已被自己放入箱底的绿绸丝巾——若玉簪似花,那丝巾便如叶了吧。

  “静妤,且告诉我好不好?”

  直到自己的手被瑾夏急切地摇着,静妤方才回过神来。她未着急开口,却先凝神瞧着瑾夏的眼波流转,细细辨别着其中的恳切和不安,片刻后,好似暗暗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攥紧了拳,面上却笑得温暖:“少爷他吉人自有天相,杜小姐大可不必忧心。”

  瑾夏显然是不相信:“方才齐老爷和夫人如此伤心,想来洛生的情况必是不妙,你又何必用这般冠冕堂皇之语来宽慰我心?”

  “老爷和夫人是遇上了未解的难题才忧心如焚,面上也自是不会有好声气。”静妤的脸上竟似出现了几分卖着关子的俏皮,“待难题迎刃而解,一切自会回到常态,而少爷,也必定不会有事的。”

  瑾夏终是将信将疑地离去了。

  静妤快步躲到屋檐下,捋了捋发上的水珠,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瞧着缓步远去的那朵伞花,嘴角轻扬。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闻到尚未谢尽的茉莉花香。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安心和骄傲。那杜小姐果然是个值得疼爱的女子,孤身前来,泪目心焦,这般情深意切怎能不令人唏嘘。

  少爷,你可是有福之人啊。有她相携,便不再需要我挂心流连了罢。

  ☆、坦白(1)

  三日后,京城赵府。

  元城从案头堆积如山的文卷中抬起头来,放下了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最近的公案虽是不多,可件件棘手。就说那件私盐案吧,派下去迄今已近两月,可是送上来的报告却总说“已有线索,尚未寻得要证”。光是如此也就罢了,可最新这份案卷真是令人哭笑不得:“要证遗失,但已可锁定疑犯,只待其露出马脚便可获证。”之后是一段长长公堂实录,啰啰嗦嗦地叙述着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凭什么便推断出那杜记米行必定就是罪魁祸首了。元城读得几乎失去耐心,赘述半日,还不是空口无凭,妄自臆断?更好笑的是那句“疑犯杜氏常秋仍下落不明”,堂堂一城巡抚,寻个大活人已一月有余,竟至今还杳无音讯,难道这杜公子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

  “没有一个得力的!”元城推开了面前的案卷,暗自叹息。若是手下的官员更能干些,自己便不必在这些繁琐的政务上花去如此多的时间,无暇□□不说,每日精疲力竭,还冷了家人的眼。这些年来,由于公务缠身,自己已失却了太多与家人相持相伴的机会,待自己心有余时,才发现身边人早便无话可说,而孩子们都已长大,渐行渐远。辛劳半生,却好似孤家寡人一个,唯有偶尔忆起年轻时东奔西走的意气岁月,才心生骄傲,暗自喜悦。

  所以,画扇的出现让元城着实惊喜。这个孩子犹如一阵清风,吹走了十多年来日复一日的索然无味,自己见到她,就仿佛回到了当初有素颀相伴的日子。虽然她不如素颀活泼潇洒,可聪明灵巧完全是一脉相承,而且毕竟是自己的生身骨肉,怎么瞧都是亲切的,甚至见多了觉得那原本平常的模样也变美了。几日来,画扇每天都会来到府上,听自己聊天南海北、陈年往事,或是在自己翻阅文案时在一旁安静地研磨端茶、阅读写字,又或是在闲时奏些动人的曲,安定心神、放松思绪。也许是未曾有关乎前程的忧虑,于是比起其他孩子,自己与画扇的相处总是更自在些,虽说亲近不够,可却宽心得很。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是不愿住到自己府上,每日定刻前来,却也定刻就走。问过几回,可画扇只有一句淡淡的“不习惯”。临走时自己想派马车送送,亦被她婉言相拒。她自是尊敬自己,可总觉得,这女儿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当成父亲来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