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发冷幽幽地从转角处走出来,森然的眸光,犀利地投向百合子“那晚你在暗中做了什么?”
“我……我哪有?”百合子被她突然的出现吓一大跳,“你别乱猜测——“猜测是我害她——”她惊觉失言,忙止住口。“造反啦你!?你什么身分,敢这么放肆,当心我在织田信玄大人面前告你目无尊长,将你眨为挑水妇。”
“请便,如果你见得到他的话。”说她恶奴欺主可以,横竖她就是不肯曲意奉承她。
“阿发姊。”侍女小蝶悄悄挨近她,“大人传唤你到他书房去。”
“书房在哪里?我也要去。”百合子急于找到织田信玄,跟他把话说清楚,她不要接受这种冷落的待遇。
“大人没让您去。”侍女怯生生地回答她。
“我不管,我想见他,他就得见我。”百合子气冲冲地冲出队,大步往东首庭院直去。
阿发望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携回侍女朝西踅人曲桥旁的小径。
百合子住进笼烟楼虽然个把月了,但此处占地数十余久,连阿发都要两、三个月才能摸熟,谅她势必找不到水云齐的书房。
羊蹄甲花沿院落中的古子小径绽放,像许多翩然振翅的蝴蝶,融入缤纷的夏季。这样阳光灿烂,花气袭人的天候,可以游山、可以玩水、可以蜷缩在眠榻上,睡个懒洋洋的午觉。
织田信玄却无此间情逸致,泰半时候,他总是负手伫立在廊下,陷入混乱的思绪中。
连着数日几均传来捷报,如今耸已拥有六分的天下,稳固扎下霸业的基础。然,所有的胜利均无法激起他内心的丁点喜悦。他没有理由不高兴的呀!这一切不正是他想要的?他不该有着怅估若失的落寞才是。
她好吗?
织田信玄好几次遇见荻原定岳都想问他,朱雩妮在淀城过得如何?他知道荻原定岳一定去探望过她了,他们也想必和以前一样相谈甚欢。她可以和他深交、和阿发要好、和每个她碰到的人掏心挖肺,就是跟他处不来。’难道她真的不爱他?
做为一个丈夫,他相当感慨于自己连这点把握都没有。这个教他欢喜教他忧的女子,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掌握他的喜怒哀乐,可恶,太可恶了!
他不要想她,不要忍心,不要不要……有力把头都快甩断了,依旧挥不去她婀娜绰约的倩影,令他开始鄙视自己的无能。
她毕镜只是个女人呀一个可以轻易被取代、被杀、被囚禁的弱女子,哪来那么大的力量,牵引着他的每一个感觉?
最可悲却无法否认的,是他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几近到要发狂的地步!
“大人找我?”阿发欠身立于廊下。
“嗯。”织田信玄黯然地从方才暇思中回神,伸手从袖底抽出一封信交给阿发。
“大人!?”阿发愣愣望着信发呆。她家大人是怎啦?明知道她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竟教她看信。
“噢。”他的确是方寸大乱,忙把信抽回,自嘲地笑了笑。“这封信是夫人托百合子小姐带回来的,她希望我能振几名侍女去陪她。”
呵!他的笑容真是迷人,纵使一闪即逝,仍好看得教人心口怦怦跳。
阿发人城来许多年了,这还是头一遭见到织田信玄裂着嘴笑,好看,真的很好看。
“我去。”赶快恢复谦卑恭顺的规矩,才不会惹火她家大人。这阵子和夫人闹得分膈两地,已经够他受的了,如果她所料不差,他现在一定后悔死了。
她要把他茶不思饭不想,成天失魂落的样子告诉她夫人,以免她家夫人误以为他当真变心了。唉!他们简直就是一对喜欢冤家,偏偏脾气个性一样倔,一样不肯服输,无端苦了自己,也累坏了一牛车的旁观者。
“你不愿伺候百合子小姐?”
“不是,是百合子小姐不让我伺候。”阿发坦白将刚刚的争执向织田信玄招供。“大人,夫人绝不会如您想像的那样,她——”
“罢了,”举起右掌制止她。“我没有误会她,她……除非她求我,否则我永远都不会让她回来。你要考虑清楚,这一趟到淀城,很可能必须住一段很长的时间。当然啦!长短与否得看她怎么决定了。”
“小的明白,小的会转告夫人。”阿发的心情忽然变得好沉重。她家夫人死都不怕了,她怎么肯求他让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