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督,别哭。严朱雩妮检视她印着五指掌印的左脸颊,不禁怒火中烧。“百合于,你这样做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教训一两个不长眼睛的狗奴才,有什么过分的?”百合子站在她面前,趾气扬地一副想惹事端的挑畔嘴脸。
“放肆!”朱雩妮虽柔弱,却也绝不容忍她得寸进尺,目中无人。“在笼烟楼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的女侍,阿发!”
“夫人。”阿发早就看不过去了,就等着朱雩妮给她指示。
“给我掌嘴。”在官宦人家的府里,元配夫人是统管所有内务的一干女侍和侧室的。
她们也许不是最得宠和,但任何人犯了家规,或行为逾越,都必须接受她的惩治。
朱雩妮嫁到笼烟楼数个月以来,尚未动用过这项权利,今日算是头一遭。
“遵命。”网发使一个眼色,旋即冲上来两名高的侍女,一人挟制一边,将百合子结结实实地抓住。
“你敢!?”百合子铁青着脸,大口大喷气,“我可是织田大人的宠妾,而你——’’昨晚风闻织田信玄已经把朱雩妮由淀城接回来的消息时,百合子就恼火得冲到她的别馆,想找她开战。
孰料,朱雩妮的别馆外一直有蒲生鹤松和北政次郎守候着,说什么也不准她踏进一步。辛苦地熬了一夜,终于等到织田信玄离去,没想到阿发她们又横在这儿碍事,改天一定要好好收拾她们。
“掌嘴!”朱雩妮才不吃她那一套,宠妾也罢,弃妇也好,但凡她仍是笼烟楼的女主人,仍住在笼烟楼,就不允许谁藉题发挥,盛气凌人地胡乱出手打人。
她十一岁只身远渡重洋赴日投靠柴羽信雄,过怕了寄人离下。看人脸色的日子。她懂得矮人一截的滋味,所以更能体谅阿发她们,平时,她甚至连重话都不曾说过,何况是打人。
阿发掌心早就痒得好难过,朱雩妮一声令下,她马上赏给百合子两记麻辣的耳刮子。
“你……你们……”一阵呼天抢地的嚎吻过后,百合子抽咽地射出阴狠如芒刺的目光,咬牙切齿地扫向朱雩妮,“再打呀!有本事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打掉。”
吓!?
不止朱雩妮,所有在场的人全发出讶然的呼声——“很意外是吧?”百合子得意洋洋地高抬着下巴,“我嫁给织田君的时间没你久,却比你更快怀孕,足见我们是怎么恩爱。真不晓得你到底回来干什么?看到我产下织田家的骨肉,你不觉得难过吗?”
怎么会?昨儿夜里,织田玄才亲口告诉朱雩妮,他还不曾召百合子过夜,她的身孕又是从何而来?
“你确定那真的是信玄的孩子?”明知这句话问出口不很得体,但朱雩妮实在没时间去修饰用辞。
“什么意思你?”百合子甩开身侧的两名女侍,向前跨出一大步。阿发担心她洒泼使坏,忙挡在朱雩妮前面。
“我是指……”这消息来得太快,朱雩妮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是该相信织田信玄,还是该相信百合子?
这种事骗不了人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丝毫无法做假。百合子应该不会笨到拿自己的肚子开玩笑吧?
他没理由骗她。如果她腹中的胎儿不是织田信玄的,她绝不敢大肆张扬,须知红杏出墙在侯门之中,可是件无法儿得晓恕的大罪。她不但会被驱逐出城,严重的话,连性命都可能保不住。
朱雩妮倒抽一口凉气,强逼自己要冷静以至,绝不可先乱了方寸,陡然百合子瞧不起自己。
“你嫁人笼烟楼已有两个月,怀有身孕是很正常的事,恭喜你了,不过,即使如此,府里的规矩仍须遵守。待会儿,我会另行批派两名侍女供你使唤,日常饮食,也会让厨子特地帮你多添几道营养滋补的菜肴。你下去吧,往后若有事找我,必须差侍女先知会,切不可像今日这般莽莽撞撞,明白吗?”
“知一”百合子如鲠在喉,暗痖地扯不开嗓子。
她怎么不生气呢?听到这种事她应该大哭大闹,急着找织田信玄与师问罪才是,为什么她能从容自若地接受?
不要!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场面,她渴望的是朱雩妮掩面哭泣,伤心欲碎。她不要她只微微一愣,依旧艳丽得令人嫉妒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