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又查出当时沈家两位太太跟庙里要求调阅监视器时被拒绝一事,是张金山下令要当时出面与两位沈太太交涉的委员这么做。张金山也未否认,他确实要庙里的委员不让她们调阅监视器,并谎称监视器坏了;此举并非要掩饰什么罪行,是因张金山在委员报告有信徒想调阅监视器画面时,他隐在管委会办公室暗处观看,认出那两位沈家女士,故让委员拒绝她们的要求。
张金山早年跟着郑智元,颇受器重;除了是助理,郑智元后来还将赌场经营交给他全权负责。沈大华找人诈赌时,张金山就在现场,却未实时发现,被沈大华的小弟拿走近百万现金,事后郑智元自然将错怪在张金山头上,张金山又将矛头指向始作俑者,只不过他尚未去向沈大华要公道,沈已被郑处理掉。
「所以他不让你们看监视器只是因为他当年是赌场管理者,他不高兴爸的行为才故意不让你们调阅,但他不知道有蛇跑进女厕的事情?」如果真是如此,牵扯上他只剩一个可能——他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背了黑锅。
「你被蛇咬我老觉得怪,所以那时我没说有蛇跑进女厕,怕打草惊蛇,只说有东西掉了想看看掉在哪,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蛇跑进厕所的事。后来他和那年轻人对质时,那年轻人说词漏洞百出,因为前后兜不拢,最后才坦承是他一个朋友要他做的,说只要装了针孔,就给他五万,这么好赚他当然就答应了。我看张金山是真的不认识那年轻人的样子,不过犯罪的人往往不会承认,他也可能是演的。」
「那年轻人的朋友要他把责任赖给张金山?」事情真如她所推测,但为何将犯行推给张金山?
「对。那个年轻人说他朋友交代,万一被警方查出来,一定要说是张金山指使的。」
「他有说他朋友是谁吗?」
王友兰问黄玉桂:「妈,你记不记得那年轻人说的那个名字?」
「好像叫什么……」黄玉桂想了想,道:「忘了,想不起来,警方那边是一定会去查的。」
看起来似是无进展,却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几乎能排除张金山是幕后主使者的嫌疑。
「沈小姐相不相信张金山的说词?」从她老家出来后,她一路沉默无语,盯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一句话在他喉里翻了几回,终于问出口。
沈观侧过脸蛋,看着他几乎陷在黑暗中的侧脸。「我信。他当然有可能说谎,但我更相信他所言属实。」
「你说过,那天知道你们会去拜拜的只有邹宜平。」他明白她为什么可以在无证据下认定凶手是谁。
对向车流经过,由远而近的灯光在他面上滑过短瞬灿亮,她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么这些年的交情,我不知道算什么。」她侧过身,几乎背对着车窗。「你说人的心思怎么可以这么可怕。为了做这些事,可以花费那么多时间来与我交陪。当她对我表示关心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她既然对我做这种事,必然是对我有所怨恨,又怎么做得到在面对我时表情是高兴的?」
颜隽没讲话,看了眼左后视镜,轻踩煞车。
小时候,快乐生活是一件简单的事。
长大了,慢慢发现原来简单的生活才是最快乐的事。偏偏懂这道理时,很多事都已经变得不那么简单了,亲情如此,友情也是。面对已不简单的感情,谁都会难过,需自己咀嚼品味,然后消化,无需谁来为她解释那滋味是酸是甜、是苦是甘。
「下次再见她时——」沈观顿住了。他踩了几次煞车,车道换了两次,前车仍是那一辆。她坐正身子,看右后视镜。
「沈小姐。」他打方向灯,欲切进外车道。「你田径成绩怎么样?」
「尚可。」她留意后头有部车跟得紧。
「请记得一件事,无论什么情况下,以自己安全为第一考虑,你有了迟疑,我就多一分顾虑。」车已开进外车道,骑乘在机车道上的摩托车倏地朝外车道过来,前后有车,内侧车道亦有车,他们被包夹了。
前车与左车共下来三个男人,机车骑士等在一侧。他不会飞天遁地,这阵仗要安全离开并不易。「沈小姐,有机会就逃。」
「我知道。」沈观摸出前头置物箱的喷雾枪,车窗在这时被敲响。
「沈小姐,我们宝哥想见一见你。」外头男人弯身,看进车内。
她愣一下,望向颜隽。他启口:「我来跟他谈。」他开了点她那侧车窗,身子越过她,从那点窗缝望向外头看进的那双眼,问:「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