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以唇去轻碰他的唇瓣,他没动,她张嘴去含他上唇,他垂在两侧的掌心收起又松开,再收起、松开,最终是握成了拳,绷得紧的手背上布着青色血脉。
她很认真去吻、很虔诚地吻,她是翻出了自己的心给他看,可他没给出任何回应,只听见他略沉的呼吸。她停下动作,双手慢慢从他脸上、肩上滑落;她低垂着眼,目光停留在他榇衣的第三颗钮扣。
长长的静默后,她抬起脸,轻轻笑了一下。「原来你的糖是柠檬味。」
沐浴后,沈观一碰到沙发,再不想起身,一头湿发未拭干,湿漉漉的,发上水珠滴落胸前,湿了衣也不管不顾。
步行两个多小时,终于拦到出租车,回到她车子暂扔下的地方,再开车回来,折腾到这时,已近凌晨三点。
从被拦车开始,再到上了对方的车、颜隽被捜身、见到张金山……今晚一切宛如一场梦。若非亲身经历,真要以为这些浮夸事只存在电影情节里。她不知道她单纯的生活还需要多久时间才能恢复正常,她一面冀望还她安稳,一面又隐隐期望有些东西不要改变,不要改变……
她弯身,拉开茶几下的抽屉,取出红色厚纸制圆盒,盒里还有一个有两朵粉色干燥玫瑰花藏在盒中的透明夹炼袋。她取出握在手中,想着那已被她吃掉的红枣、桂圆和糖球,想那个没了下文的吻。
颜隽刚洗完澡,走过来见到的是她坐在沙发里,面容向着阳台的画面,她右手自然垂放在肚腹间,左手握着一个瞧不清是什么的物事。她没开天花板上那方块造型的吸顶灯,只亮了立在沙发旁的那盏复古风布艺立式灯。
她行事风格干脆不啰嗦,穿着一贯是各式各样的衬衣搭长裤或短裙;她全身上下总是透着几分独立与利落、专业,此刻她着棉质的成套短睡衣,浸沐软黄灯光下的身影,竟有丝脆弱无助。
「沈小姐。」他站在吧台边,喊了她,她似未听见,他摁亮吧台桌上方那盏吊灯及厨房灯源,再唤:「沈小姐?」
候了数秒,他绕过吧台桌,开冰箱看见两个便当都未动,他拿出便当微波,再拎出瓶装果汁,取杯注入八分满,擎杯慢慢走向她。他在沙发边站定,觑见她胸前濡湿,又看见一颗水珠悬在她发尾,随时都会滴落。想出口提醒,开口说的却是:「沈小姐,喝果汁。」
沈观回神,才从阳台玻璃门上看见他身影,及身后那片灯光。她坐正身子,接杯子时手上夹炼袋碍事,被她塞进睡衣口袋。「谢谢。」
「帮你把便当拿过来?」返回途中经过便利商店,两人下车买了晚餐,她又多拎了瓶果汁。
她抿口柳橙汁,放下杯子。
「我自己来就好。」套上拖鞋前,她把茶几上那圆盒盖起,收进底下抽屉。
他瞄了一眼,盒盖上有神像,不明所以。
沈观握着杯子步进厨房,经过垃圾桶时忽然将杯子往旁边桌子一摆,伸手从口袋掏出夹炼袋往桶内扔,随即弯身开冰箱欲拿出她的便当。
「微波的那个是你的。」颜隽跟在身后,觑见她动作,看了眼垃圾桶。
「谢谢。」微波炉恰好「叮」一声,她将便当取出,放进他的。
「那我先吃了。」她取了餐具,坐上椅子开始用餐。
她安静吃饭,他靠在微波炉旁看她,直至听见一声「叮」,他将便当盒取出,坐到她对面用餐。他们吃饭时很少进行交谈,这一顿他却非常希望她能开口说点什么,哪怕只是无关紧要的闲谈。
他时不时抬眼瞅她,从方才她坐下开始,她始终低着眼帘把饭菜拨入口中,密睫在她眼下投了半圈阴影,盖住她的心思,直至她吃光便当,抬脸抽纸,他才看见她沉静的面容。
沈观擦嘴时对上他目光,他似意外,面上神色略带不自然。察觉他要避开眼光,她开口:「虽然刚吃饱就睡觉是相当不健康的行为,但今晚实在很累,所以我要先睡了,你慢用。」
他放筷起身。「我先去你房里看看。」
她扔了餐盒,洗净餐具与杯子,正要进房,他刚从她房里走出,两人在房门口对视数秒,他先开口:「晚安。」
她淡点下颔。「你也早点休息。」
错身而过时,他喊了她:「沈小姐。」
「嗯。」她轻轻应。「……请记得先把头发擦干。」
她沉静一会。「我知道。」
颜隽回吧台桌前,迅速将剩下的便当吃干净,扔餐盒时,看见另一个空餐盒旁的那个夹炼袋,里头有两朵粉色玫瑰。他忆起这几次她总是从口袋里掏出夹炼袋与他分食内容物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