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拉了好几回她的手,她都没有反应,直到皮皮叫了一声:“前面那个更好看。”
“哪呢,哪呢?”陶林果然中招,她仰着脖子张望着,看到的只是离妄朝她投来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小狐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皮皮给戏弄了,可又不好指责心爱的儿子,只得耐着性子教育道:“小孩子不能撒谎。”
“我没有撒谎。”皮皮眨着乌黑的大眼睛,认真的说道:“不信你自己上去看看。”
陶林将信将疑地迈着步子,挤到离妄和沈岁岁中间,目光一落到躺在床上的沈春花脸上时,差点激动的叫出声来。
这不就是那画上的美人儿嘛!她虽然闭着眼睛,可比画上好看多了,我儿子果然没有骗我。陶林想着想着就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美人儿的脸蛋,却同时被两只手一起抓住,左边人倒还好,只是严肃的说了一句:“你先出去”,可右边这声夜叉吼,害的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就要聋了:“滚!我堂姐的豆腐你都敢吃,不要命了!”
要要要,怎么能不要命呢!陶林立马一溜烟跑出了屋子,拍着胸脯喘着气说道:“太凶残,太凶残了!”
“是很凶残。”跟着他出来的陶皮皮点着头应和道,可眉宇间却带着一丝疑惑。
陶林一看是皮皮,连忙握着他的小胖手嘱咐道:“皮皮啊,以后娶媳妇儿千万别注重外表,最重要的是脾气好,一定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这样的媳妇一定很难找。”陶皮皮喃喃的说着,他看向这张写满了不爽的巴掌脸,一双明亮的狐狸眼里落着正午的阳光,晃得他有些迷惘。
很多年以前,也有人有着这样一双妩媚的狐狸眼,那双眼睛里头藏进了好多东西,却唯独藏不下一个他。
屋内,离妄有模有样的将手指搭在沈春花的手腕上,看似是在把脉,可实则是想借此查出她真正的病因。
上一次,他握着女贞树妖的发丝就可以大致窥探出她的过往,可现在,除了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外,不要说过往了,连一个脉象都把不出来。
“大师,我堂姐的病有办法医治吗?”一旁的沈岁岁干看着着急,又不敢打扰大师看病,好不容易等到离妄收回了手,她才紧张的问道。
大师皱着眉,没有回答岁岁的问题,而是转眼看向了粉黛:“姑娘可否将当日落水之事详细的讲一遍。”
粉黛有些不解的看着离妄,却听见他神色肃然的补充道:“沈姑娘这病很是蹊跷,只怕不是感染了风寒这么简单,而是少了一魂一魄。”
此话一出,沈岁岁和粉黛的脸色皆一变。前者急忙看着后者:“粉黛你快点将当日之事详细的说给大师听,大师很厉害,一定能治好堂姐。”有了不久前猫仙一事后,沈岁岁对离妄的本事已然是十分信服。而听她这么说了,粉黛点着头,仔细地回忆起一个月前那个闹出了两起人命,也害了沈姐姐的日子。
粉黛的记忆中,那是一个风清日朗的好日子,沈姐姐带着她一同去赴周家大公子的赏荷之约,后来姐姐说她喜欢的不是荷花而是睡莲,周大公子就和她一起去了传言中住着水鬼的渡梦河,再后来两人就落了水。等有人下水救人的时候,却也只救上来了沈姐姐一人。
而周大公子的尸首被寻到时,都肿胀到辨不出模样了,四肢上还留着深深浅浅的抓痕,见过的人都说他是被水鬼索了命。
同一日被打捞上来的还有乔家的公子乔誉,那张同样肿胀的脸上却带着一抹温暖的笑,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而笑,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会溺水。
自那日落水后,沈姐姐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大夫口中的伤寒也渐渐变成了无药可治的绝症,这期间周家的人也来闹过,说了一大堆沈姐姐的坏话,可无奈她人也都成了这副模样,就只好作罢。
粉黛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岁岁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着:“我苦命的堂姐啊,你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去喜欢睡莲,那花一听名字就是朵不正经的……”
离妄刚刚酝酿好的一点悲悯,被岁岁这一哭,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再加上还有个同样抹着眼泪轻啜的粉黛,他只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个慈悲为怀的大师:“两位女施主节哀顺变。”
“我堂姐还没死呢,节你个大头……”岁岁一时激动差点骂了大师,她连忙抹干泪水,吸着鼻子向大师道歉:“大师,我刚才只是口误,口误,您千万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