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茴心思烦乱的无以复加,最后只得命白雕将自己送回季家。季家有逐月,追风与逐月是最有灵性的一对马,哥哥出战必和追风在一起,所以,只要放出逐月找到追风,就可以找到哥哥了!
岂知,她失踪的这一年,季家都要急疯了,季行简天天在家着急上火,命属下四处寻找凌茴的踪迹。
今日见她从天而降,顿时懵了,他的女儿向来不走寻常路。
“你这丫头去哪儿了?可要活活急死我了。”季行简不由气骂道。
“这个说来话长,我回头再跟爹爹解释。”凌茴放走白雕,急匆匆的朝马厩跑去。
“你这儿又要去哪儿?”季行简问道。
“哥哥不见了,我去找哥哥。”凌茴长话短说。
“你这消息滞后了,小镜子早没影好几个月了,兴许早就被狼叼跑了,爹爹再重新给你择一门好亲事。”季行简讷讷道,“乖,不哭。”
凌茴全身脱了力,寒意四起,在见到马厩里的追风时,简直不敢相信。
“爹爹,怎么追风在家里?”凌茴止了脚步轻声问道。
季行简没有说话,只命人将一件带了血的披风呈上来,披风本是玄、色的,上面风干了不少血渍,凌茴浑身发冷,这是她亲手绣给哥哥的。
怎地在季家?!
她不信,她不信,哥哥没了。
追风马见了她低低的哀鸣,凌茴抚着围栏慢慢走过去道:“追风……追风,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谁稀罕他的追风宝马,谁稀罕他沾了血的披风,她只稀罕他啊。
凌茴转身回了玲珑塔,一年未来,船王密报堆了一桌子,她挑挑拣拣只看并肩王府的部分,自然得知去年冬天,燕州突然爆发了一场瘟疫,并肩王速速命人封城,他将世子挡在外面不是想他死,恰恰相反是为他留一条活路。
可她的小镜子哥哥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凌茴跌坐在椅子上,心里空了一片,涩得发疼。
“禀主子,云城刺史每天都送一封密函来。”赵何进门禀告道。
“云城刺史?”
“您的小叔叔,凌大人。”赵何解释道。
凌茴蓦然反应过来,小叔叔被外放到云城做刺史了,“何事?”
赵何轻叹一口气道:“都是绝密信函,属下不知。”
凌茴一一打开这些密函,上面只有短短两个字“速来”。
云城在燕州西面,与燕州接壤,小叔叔的信函从去年冬到如今,一天一封,整整二百封,她突然福如灵至,扭头起身往外跑,差点儿被门槛绊倒。
此时大白雕正在湖中捉鱼吃,自己一只雕玩的不亦乐乎,听到凌茴的召唤方才不情不愿,撅着尾巴走过来。
“雕大哥,送我去云城,拜托了。”凌茴低声恳求道。
大白雕的喙轻轻啄了啄凌茴的手掌心,似是在讨赏,又似是在安慰,片刻后,一人一雕一飞冲天。
季行简瞅了瞅眨眼没的倒霉女儿,心里虐极了。
飞的总比跑的快,是以从渤海到云城两天的路程,被大白雕一天赶完。
此时的云城正是傍晚落霞缤纷的时候,大白雕停在云城刺史凌檀的别院。
榴花正火,红彤彤的丹云下安放着一张能前后摇的香木椅,椅上青衫疏阔,正闭目养神着一个人,一个极美的人,昳光容色,将漫天云霞都比了下去。
凌茴堪堪停住,竟不敢往前走一步。
那人似有所感,蓦然睁开双眸,凌茴只觉天光乍开,星河入海。
“哥哥……”凌茴轻声唤了唤。
那人拧了拧眉,薄唇轻启:“姑娘是凌刺史新请过来的大夫吗?”
凌茴猛然滞住。
“不知怎的,今日心跳的尤其快,莫非是伤了心脉?”淳淳如清风抚泉的低音划过凌茴的耳朵,迫得她再不敢轻易往前走一步。
“你可知我是谁?”凌茴仍不死心的追问道。
“还不速来给我把脉。”那人似笑非笑的嗔道。
凌茴后退一步,差点儿被脚下的石子绊倒,她怎么也不肯相信哥哥就这么忘了她,彻彻底底的忘了她。
那焚骨引路的情深,那青梅竹马十余年的厚意,难道只有她一人记得吗?
泪珠瞬间从凌茴眼中抖落,眼前的一切乍悲乍喜的差点将她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