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清漪喝完, 落红道, “郡主,天色不早了, 我们该回去了。”
清漪言听计从, 回到潋滟居,与葇兮说起国公府的事。
葇兮道, “既然人家不愿意透露身份,又姓赵, 还跟晋王相好, 估计是官家的亲弟弟, 又或者是堂弟, 又或许,是前朝皇族郭家人获赐赵姓。算啦,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 你就别穷追不舍啦!”
“话是如此,但是他既然不常来京中,一来京中便找云起,我便好奇他的身份。”
“这还不简单,既然知道他的表字,你去宫里问一下就知道了。”
“算了,管他是谁!只是他这把年纪不娶亲,我担心他有短袖之癖。我听人说,古来断袖者,都是他那样俊美的男子。”
“可又是胡说,苏官人那么好的人,你竟疑心他会?”
“我倒不是疑心云起,只是这位赵文化,生得着实好看。葇兮,难道你不觉得吗?”
那日葇兮窘迫有余,哪里还顾得上看赵文化的相貌,为了安抚清漪,只得说道,“可又是瞎说,他哪有你美?苏官人要是知道你在想这个,还不得被你气死!”
郑府将纳吉的结果送到江府后,奉氏笑得合不拢嘴。笑过之后,随即又是一阵担忧。
“接下来便是纳征了,不知道郑家诚意如何。”奉氏对葇兮说道。
“娘,你见识深远一点好么?老想着人家的聘礼,聘礼再多,能有将来分家产那么多?你也太没出息了。”
“我这不是为你的嫁妆着想吗?”
“还用你来想,我早想好了,走,我带你这个村妇去京城最繁华的长安街见见世面,让你见识下,别人是怎么花银子的。”
母女俩来到长安街。葇兮先是去了蚕丝坊,这么多年来,当年寒风刺骨的场景历历在目。葇兮抚摸着一床床轻柔的蚕丝被。
“江家娘子真有眼光,这蚕丝可是最好的面料,比棉被暖和的多,还又轻又软。”
“掌柜,这被子怎么卖?”奉氏问道。
“夫人,这可是本店最好的被子,也是全长安街最好的被子,皇宫里的娘娘们,就盖这样的被子,这蚕丝被五两银子一斤,一床被子将近三斤重。”
“五两!你怎么不去抢?”奉氏记得当年自己出嫁时,被子才八十文钱一斤,后来葇兮从雁州城寄回来的也就一百文钱一斤。这蚕丝被竟然比普通棉被贵了五十倍!
掌柜的脸上挂不住了,葇兮赔笑道:“我娘跟你开玩笑呢,这蚕丝被,我要十二床。先给我包起来,等会儿我过来取。”说罢,递上面值五百两的交子。
掌柜笑道,“江家娘子和洞庭郡主真是了不起的奇女子啊,竟然想到用纸制的货币代替笨重的银两,给我们老百姓的生活带来了很多方便,你们俩定会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交子的主意,完全是清漪想出来的。既然清漪有心将功劳与自己一同分享,那也不好谦虚地驳回去,葇兮只是淡淡地笑着。
“对了,江家娘子是在置办嫁妆吗?”掌柜问道。
“哪里?不过是久闻蚕丝坊的被子质量上乘,故而见识一下。”
“江家娘子真是会说话,你放心,我们这百年老字号经得起大家的赞誉。”
奉氏看向那张五百两的交子,只觉得刀割般心痛,葇兮挽着奉氏道,“娘,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别这样,给我丢脸。”
奉氏道,“哎,你们这是在烧钱啊。养多少蚕才能吐出这些丝!”
“别心疼钱了,我们去绸缎庄吧,我要把你打扮得像个夫人,不然经不起人家这么一喊。”
“别,你爹爹当年总说我‘沐猴而冠’,穿了体面的衣服也没个人样,我活着就是给你爷女俩丢人的。”
文化骑马经过长安街,见到葇兮正在绸缎庄前,便勒住缰绳下马。
“江二娘,可好些了没?”
葇兮见有陌生男子搭讪,遂问道,“阁下是?”
“传言洞庭郡主有脸盲之症,未料到你也有,果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葇兮心想,寻常人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难道这就是那日在锦园打伤自己的人?当时她只顾着疼痛和尴尬,竟未来得及细瞧此人,这次一看,此人果非俗人。只见他玉质天成,光风霁月,言笑晏晏,一看便知是风趣之人。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迷人之处,只觉得好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