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他匆忙撕下衣角,为苡若裹住伤口,「久宫律子只是一名舞娘,怎么会使如此阴毒的功夫?」他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眼见若不赶快医治,苡若登时便要毒发而亡,便又抱著她纵身往丽水宫的方向奔去。
绕过几个山坳,丽水宫的楼宇已然在望。
周嬷嬷和四大闲人一看到他,马上冲出来,七嘴八舌的问个没完。
「先给我一间干净的房间,和一盆滚烫的水。」韩彦申脚步不曾停歇,没等周嬷嬷引路,已经自己先走进内堂。
「就这一间。」
周嬷嬷指的便是苡若的闺房,虽然苡若受雇到香榭舞坊授舞,但她仍经常返回丽水宫,因此,周嬷嬷还是要仆人将她的房间保持干干净净。
韩彦申才把苡若放在软床上一下下,西残已捧著一大盆热腾腾的水进来。
众人一看到苡若胸前的伤口,霎时吓得目瞪口呆。
「是久宫律子。」韩彦申自靴底抽出一柄短刀,「周嬷嬷,劳烦把油灯拿过来。」
「我来。」北破忙把油灯递给韩彦申。
他一面用热水洗去苡若的污血,一面熏热短刃。划开她已变为黑色的伤口,然后俯身到她胸前,将伤口中的毒血一口、一口吸出来,吐至地上。
那暗红色的血液满是腥臭之气,教人闻了好想呕吐,周嬷嬷和四大闲人都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
然而,韩彦申却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仍旧大口、大口的把毒血吸出来,直到转为殷红,才倒了一杯清水漱口,但马上又挨到苡若身旁。
「她不要紧吧?」周嬷嬷焦急地问。
韩彦申顿了顿,黯然道:「我不知道,我以前从没见过这种毒。」
「我去请大夫。」南摧转身就要走,被周嬷嬷一把拉回来。
她是个老江湖,虽然很遗憾,没把四名「老」徒弟教好,但对江湖的阅历仍然十分丰富。她一见到苡若连嘴唇都变成黑色,就知道大事不妙,如果韩彦申也束手无策,就算是把全镇的大夫都请来,还是无济于事。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她死吧。喂,老弟!」东缺急得快哭了,「你不是很厉害吗?快想个办法救救她,你要能救活她,我保证帮你把她追到手。」
「对,我也帮你,我帮你写情书。」西残急道。
「我帮你当信差。」南摧绩道。
「我帮你读!」北破也不落人后。
「笨!」三只手同时拍向北破的后脑勺,「连情书都要你帮忙读,那韩老弟要干什么?」
「别吵了!」周嬷嬷被他们烦死了,「你们到后山去,采一种叫『佛座小红莲』的红色小花回来。」
「采那种小花干什么?」
「周嬷嬷高见,」韩彦申高兴的说:「我一时情急,倒忘了那种小红花可以止血去毒。」
「那还等什么?」
四大闲人提著灯笼,争先恐后地往后山跑。
此时,残烛将减,曙光微熹,韩彦申握著苡若越来越冷的小手,忧急交加,思潮如涛。
她不能死,她还没做他的新娘子呢,怎么可以死?
多年来,他未曾如此坚毅、温柔过,莫非是冥冥中的情牵,让他欲罢不能,无法自拔?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心中翻腾,滔滔滚滚、汹汹涌涌,使他漂泊的心绪急著靠岸……
周嬷嬷倚在门口,不时引领张望,看看四大闲人回来了没。
猛一回头,见韩彦申深情款款地望著苡若,她悲哀但感动地欣然一笑。她相信他会善待苡若,会做一个体贴的丈夫,将来……如果苡若还有将来的话,她相信韩彦申会为她筑一个温暖的小窝,让她过幸福忘忧的日子。
苡若!你一定要醒过来!
她欷献一叹,不忍再看下去,转身走出房门。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四大闲人终于汗流浃背的赶回丽水宫。
「师父,我们只采到这些。」东缺抖开布巾,现出四、五朵娇嫩欲滴的红色小花。
「这些就够了。」周嬷嬷旋即将佛座小红莲交给韩彦申,「快将它嚼烂,喂给苡若吃。」
「等等。」西残觉得这种喂法似乎有欠卫生,「我去拿槌子来捣烂它。」
「时间紧迫,你穷啰嗦个什么劲?」南摧有十成十的把握,以韩彦申的风流本性和高超手腕,他一定偷偷吻过苡若了。既然都「水乳交融」过了,再「尝」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他两人争论的当口,韩彦申已经将小红花嚼烂,半喂入苡若口中,另一半则敷在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