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老远的赶去救人,难道错了吗?蓦地,二十几年来漂泊无依的沧桑寂寞,一下子全涌上了心头。
他忽尔停下脚步,怔忡地望著苡若的背影,开始怀疑他的选择是否正确。
也许他并不适合她,也许他根本给不起她所渴望的情爱,也许……
他必须跟苡若把话说清楚。韩彦申快步向前,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
「你……」惊见苡若满眼满腮的泪,他心口一阵绞痛,激动地将她拉进怀裹。「对不起,是我不好。」
「不,是我……我太任性了,我……我真的好想你……所以才……」苡若泣不成声,偎在他怀裹,肩膀不住地抽动。
「我明白,我都明白了。」韩彦申一扫这几日来的疲惫,心里头从没像这一刻这般踏实过。
是在山谷中吧,或许更早以前,他们俩已紧紧悬系著对彼此的爱恋,再也无法分开。她终究要属于他,这是早已注定好的,他原本不相信命,但现在他不得不信,因为冥冥中的情牵,到底是他敌不过的。
时逢隆冬,细雨夹著碎屑如粉的落花,飘飘扬扬,自他俩头上、双肩哗然而下。
苡若耍赖地依偎在他怀里,嗅闻他洁净中混杂著狂野的男性气味。
韩彦申纵容地由著她,即便就这样伫立一整天,也无不可。
「拜托!」苡君去而复返,不小见撞见这缱绻绸缪的一幕,先是好生羡慕,紧接著就嫉妒、嫉妒、嫉妒……「爹和查布克国王已经等大半天了,你们两个还意犹未尽的在这儿卿卿我我,伤大伙的眼睛,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姊!」苡若仓卒背过身子,偷偷将颊间的泪珠拭干。
韩彦申适时地递出一方手绢,「咱们走吧,让老人家等太久是不礼貌的。」
「嗯。」苡若嫣然一笑,开心地牵著他的手。
「那么大的人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什么样子?」苡君怕他们继续纠缠不清,会严重打击她的心灵,兀自一个人走在前头,口中不停地唠唠叨叨,过了好半刻钟,她陡然回头,「咦?人呢?才一晃眼怎么--」
林梢间树影忽地摇摆不停,两条月牙白的衣带绕著一袭紫色雪纺纱倏忽而过,须臾已不见了踪影。
一定是他们。苡君气得猛跺脚。
「喂!韩彦申,你不是说好了要教我轻功吗?」没信用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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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上,赵知府和查布克国王分坐首位的两边,以下则或站或坐了二十几名衣冠华丽、气宇不凡的大汉。
苡若靠在她爹的椅边上,不住地拿眼睛打量那位超级袖珍的国王。
可稀奇了!传说中的国王不是都长得壮硕魁梧,十分伟岸吗?怎么他身长仅仅五尺多一点,居然也能当国王。
皇帝又称天子,国王应该也和老天爷关系匪浅吧,既然都是龙的传人,怎么……有那么小一条龙吗?
苡若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改天有空非要好好跟他请教一下不可。
「哈哈哈!」
突然一阵笑声,将她四处神游的魂魄给拎了回来。
「苡若,听见没?」
听见什么?她压根没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
赵知府看她一愣一愣的,猜想她准又是闪神,小时候的坏习惯,到现在还改不了。
「查布克国王要你当他们吐鲁番王国的小王妃,你还不快谢谢他。」
谢什么?苡若瞠大眼睛,「我不要!」
她一语既出,众皆哗然,其中最错愕的莫过于韩彦申。
「若儿!?」
「韩郎,你快告诉他,我不要嫁给他儿子,我要嫁的是你,如果他敢逼我,我就--」她快速跑向窗边,跃了上去,「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丽水宫是傍著溪湖建造而成,那面窗台下恰好是紧临著深幽的湖面,就算是像韩彦申轻功那么好的武林高手,也不见得能掠湖面而过,何况是她。
「胡闹!回来!」赵知府被她气死了,事情没搞清楚,就紧张得忘了规矩,当众人大剌剌的谈论终身大事,已经够皮厚了,居然还以死要胁人家根本没打算要她做的事,简直让他老脸丢透顶了。「我叫你回来,你听见没有?」
苡若固执地,仍蹲坐窗台上不肯下来,一双明眸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
韩彦申知道她一颗心七、八个窍儿,绝不可能就这样跳下去,索性袖手旁观伫立一旁,看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