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依已如遭雷殛,他竟然恭喜她?
面对姚依质问的目光,慕容遮却转过头对柳逸轻声说:“逸儿,陪我去浩然居喝酒。”
姚依听到这话,脑袋已然是一片空白,唯有眼睁睁地看着望着慕容遮携着柳逸大摇大摆地从牢房走了出去。
而在姚依没注意的角落,白衣少年清秀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自嘲,先柳慕二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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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居杭州分栈坐落在飞来宫外,这间客栈并不富丽堂皇,里面的柜台桌椅与普通客栈也没什么区别,材质都只是普通的柳木而已。
唯一特别的是,浩然居的独家美酒——凝血酒。此酒以天山雪水秘方所制,甘冽诱人,醇香无匹,被誉为江湖第一酒,为武林人士所追捧。
月光如水,流泻在浩然居内。
柳逸望着杯里深红如血的凝血酒,轻晃着脑袋,端起酒杯缓缓饮尽。
酒水入肠,辛烈的感觉直冲肺腑,甘甜的味道久久回荡。
柳逸红晕上脸,轻声说:“好……酒……”
慕容遮怔怔望着对面白衣少女,一时不由为之失神,接着便想起了下午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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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姚容之邀,前往飞来宫里飞凤楼。
姚容笑盈盈地对他说:“小女姚依很快要嫁人了,这是请帖,盼请慕容门主届时光临。”说罢姚容便递给他一张请帖。
那是他曾经幻想过的大红色请帖,红纸上描龙画凤,扑面而来洋洋喜气。
但上面新郎的名字却不是他!
他当时想过冷着脸离去,想过出声怒斥,甚至想过一手撕掉这张请帖。
想了,却就这样过去了。
最终,他平静地接过请帖,平静地说道:“在下定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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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遮回想着当时的场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柳逸。
只见昏黄的月光照着她微弯的双眸和浓黑的秀发,看起来就如当初的姚依一样温柔可亲。
但其实他知道……不是她。
而这种感情并不是他生存的唯一,她们固然如花般温存美好,然而花易凋零,这一切温存美好也只是短暂的。
如果最终被这些□□缠绕一身,使他不得江湖逍遥一刻,那这美好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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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遮想到这些,茫然如雾的心境缓缓地明朗起来,肃然说道:“不明黑衣人扫荡试剑山庄的噩耗已传遍江湖。赶赴回去的苏星野发现,凶手的剑法跟杀害苏清的凶手很像,更惊人的是,他还发现试剑山庄门前挂起了一张条幅,上面用鲜血写了一句话。那句话便是——杀人者非梦。”
柳逸问:“洛阳的试剑山庄?”
“对。”
柳逸闻言不由陷入了一阵沉思,事情远比她想的复杂,她本以为非梦只在江南一带活动,没想到他居然去了洛阳,竟然还将洛阳试剑山庄大肆杀虐,却不知道,同在洛阳的寒砚山庄现在如何……
慕容遮仿佛看出了她心里的疑问,继续说道:“由于寒砚山庄现任庄主张展歌领着弟子们去洛郊踏青,避过了这一浩劫。”
柳逸不免益发困惑,张展歌不是专心著书的书生么?怎么会去接任寒砚庄主?看样子张仞真的不回来了……那若她想复仇,便只有去少林?
柳逸想到这里,看了慕容遮一眼,轻声说:“我想……那非梦,便是之前与我交手并将我打成重伤的那位黑衣人。”
“什么?”慕容遮倏地站了起来。
“我说,那天我真的看到了非梦。那天轻语去了聚义厅,许久不归,我去寻她,然后就在聚义厅见到了四具尸体和提着那柄黑剑的非梦。我对那黑衣人和他的剑印象极深,不会认错。”
慕容遮瞠目:“你竟……”
柳逸淡淡地补充:“我竟活着……对吧?”
“并无此意。”慕容遮连忙摇了摇头,转而却说,“记得青叶轩独立于寒砚之外了罢?其实玄门也是如此。”
玄门和寒砚?
柳逸听到这里,蓦然心跳加速,再也无法计较慕容遮之前的怀疑了。
慕容遮便背对着她在月下缓缓行走起来,一边还缓声解释:“玄门本是张庄主为寒砚在江南的扩张所建。彼时我对姚依一见钟情,却百般受家人阻扰,不得与她相会。张庄主怜我痴心一片,便出手相助。从此我与张庄主结为好友,亦为他效命。他本说待到一切事成,便将玄门送我,说是结婚贺礼。后来我与姚依情投意合,准备谈婚论嫁,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