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忍不住浑身一颤,可见里面有人受尽折磨,实在是于心不忍,便压住心头恐慌,朝那黑衣人问道:“阁下究竟与他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至于如此虐杀?”
黑衣人抬头望了一眼白衣少女,并不答话。
少女转头望着锦帐里罗衫染血的美人,追问:“这情景……难道阁下竟然……是想要强抢民女?”
黑衣人依旧沉默。
少女咬了咬牙,便拔出了手中紧握的水月剑。只见三尺青峰轻薄锐利,上有一线奇异的白丝相连。当持剑者运足内力急速挥动此剑时,剑气凛然生辉,似有一片白雾笼罩,如水中月一般,有迷惑敌人之奇效。
少女借着酒力壮了壮胆,扬剑喝道:“如此行径,实在可恶!”
黑衣人并不用反驳,只是将手中长剑一抬。
那漆黑的剑锋上朴素得没有任何文字图案,亦没有泛出一点亮光。
然而剑迫近了,少女却惊讶地想起,剑乃杀人之器,而非赏玩之物,而这黑剑,显然是极佳的杀人利器!
想到这里,少女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将内力灌注到水月剑中,只见青色剑锋上一线白丝赫然出现。接着,少女飞身跃起,将水月剑横抵在胸前,拨开了黑衣人的黑剑。
黑衣人本以为这小姑娘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却真的要打,这下也只好应付了几招。
水月剑与黑剑交击几次,少女被逼得连连后退,心底已是震惊不已。她自诩听闻过许多剑法,可如今竟完全认不出这黑衣人的来历!
她心思一转,便问:“你武功如此好,想必家人也对你有所期望,可你做的这些事情你家人知道吗?”
“死了。”黑衣人的声音低沉喑哑,配上他那身黑衣和那柄黑剑更显阴暗可怖。
说完这句话,那柄黑色长剑便往少女身上刺去。
少女躲闪不得,很快肩上已传来刺骨的疼痛。
她紧握着水月剑,想起了神兵阁中颇有盛名的乐邪剑。传闻乐邪剑吸血越多则益发嗜血,威力也益发地强。而这黑衣人也曾吮吸着鲜血,那在他吸血后,又会有多么棘手?
眼中醉意已消散得一干二净。
而就在她一个闪念间,黑剑已压了过来!
那纯粹的黑,如吞噬一切光明的夜,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少女连忙挥剑迎战,然而水月还未触及黑衣人的斗笠时,黑剑却已再次将她刺伤。此时,她起手已然落后,更遑论在招式上与黑衣人一争高下了。
仅凭一腔孤勇冲上前来的少女,终于明白了彼此的差距。此时,她便再不管地上男子的死活,纵身一跃,飞速逃出了茅屋。
不想,那黑衣人却如催命厉鬼般紧追不舍。
少女的脚步稍微慢了点,就被黑剑的剑光扫到,脊梁上立即传来了锥心的痛。但她不敢稍作停留,唯有紧咬着唇压抑着痛苦,继续奔向前方。
时间渐久,她感觉到腿部似乎已没了力气,唯有凭着求生的本能,保持着此前的速度,一刻不停地飞奔着。
她的肋骨、腿骨、肩胛骨上皆是伤口,可在满身痛楚之外,她却只觉着分外怅惘。毕竟,江湖一行,一切还刚刚开始。她还未广交江湖豪杰,还未登山访名师,还未为惨死的父母报仇……
*
凭着一股求生的毅力,少女朝前跑了许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发觉自己后方没有脚步声了,不由松了口气,正要放下心来,却陡然见到自己的前方——
黑衣人的衣衫在夜风中微微飘扬,黑色的眸子不带有一分感情望着她。
*
少女她近乎绝望地望着面前的黑衣人。
他杀死人,不因此而兴奋。
他凌迟别人,也不带一丝怜悯。
种种行为,仿佛都只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
仿佛,生命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尘芥而已。
*
少女气运丹田,竭尽全力地聚集着体内最后一丝内力,将手中水月剑再度扬起,接着向前一跃,便朝黑衣人群刺而去!
剑光明灭间,少女的白衣在夜色下飘飞,犹如暗夜里一道无法泯灭的光。
青白色剑光笼罩着黑衣人,差点掀落他的斗笠。然而由于他飞快地退了一步,那顶斗笠只不过摇了摇,反而是额头被划伤了。
黑衣人虽受了伤,仍镇定自若地问道:“此剑颇有死地求生决绝之意,敢问阁下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