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算是借酒壮胆,看到有人被残忍虐杀于心不忍而已,确实不全然是为了什么侠义……”柳逸尴尬地摸了摸头,但仍是坚持地说,“但我确实是想去飞来宫的。”
“然则?飞来宫本期弟子已开学了,你若要去参加考核,也须再等一年。”
柳逸暗暗地想,人们除了参加飞来宫开考核遴选弟子外,还能由各大门派直接推荐进入飞来宫,称为直荐入学。被直荐者不仅不须参加任何考核,还可以在本期已开学的情况下入学习武,而且所受待遇与公开选入的弟子并无差别。
这慕容家和飞来姚家虽然不和,但玄门在江南也算说得上话,应该也有直荐入学的资格吧?
这般想着,柳逸微微屈身。
慕容遮却一把拦住了她,然后在陆水缘和柳逸两人身上扫视了一圈。
两女皆身穿白衣,可陆水缘由于搭了件红披风,红白交映,仿佛红蔷薇盛开于天山雪上,更显得她明艳无双,魅惑天成。然而柳逸由于病好不久,那一袭白衣映衬着她惨白的脸色,却让她更显清瘦文秀,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才女,略一低眉便能轻吟离骚,稍一挥袖则将曼歌采薇。
柳逸被慕容遮拉着臂膀,兼又被对方深不见底的眸子近距离的望着,不禁微微动了下,垂落的秀发便扫到他的手上。发丝既已触及慕容遮的手,他索性伸手抚着那秀发,只觉柔和顺滑之极,不由轻轻一笑,再凑近了柳逸一点。
柳逸尽力想保持着淡然,然而眼眸中却已波光荡漾。
慕容遮凝望着她那远似水墨小山的青眉,还有双眉之下,清淡如水的眼中,那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目光。
由于这一抹坚定,连她那被风吹干的唇也显得分外鲜红,在这白衣相衬之下,应着她身上柔和温热的气息,让慕容遮不禁心怀一荡。
最终,慕容遮的目光停在了柳逸身上,然后轻声说:“就你罢,看起来天性纯良,不似作假,不过……作起假来,倒更让人发现不了。待会儿姚依会来,看我脸色行事。”
“姚依?”柳逸还未来得及消受这一串莫名的评语,已被慕容遮最后一句话弄得心上一惊。
慕容遮见柳逸维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态,身子已有些僵了,便轻轻将她拉了起来,柔声说:“起来罢,佳人可是要护着疼着,我怎舍得让你跪下?”
柳逸望着他仍然不放开的手,脸益发地红了,转而问道:“慕容门主想要我做什么事?”
“帮慕容公子挡桃花呢!那姚依可是有名蛮横无理、仗势欺人的女侠,柳姑娘柔柔弱弱的,可是要小心了。”陆水缘掩着面,轻笑着柔声地说了两句,柳逸还未想出应对的措辞,陆水缘似乎良心发现一般,又望着柳逸轻声说道,“实在不成的话,要不我来吧?”
慕容遮嗤笑道:“你懂什么?侠女无双,快意逍遥,谁人能挡?若说逸侠连姚依都打不过,那还有什么进飞来宫的资格?”说着,他便端起手中酒杯站了起来,慢悠悠地斟了一杯酒,落落大方地朝着柳逸举杯,说道,“虽千万人吾往矣,舍生而取义者也……不错不错……我敬逸侠一杯!先干为敬!”
他说罢,果真一饮而尽,却又另取了个杯子倒了一杯,朝着柳逸向前一递。
柳逸对着慕容遮深邃的目光,对那一席似赞扬似讽刺的话哭笑不得。
慕容遮素白的手执着酒杯,衣袂在夜风下飘扬,清俊的面孔上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柳逸,含着淡淡地微笑,看起来从容悠然,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
但他接着把杯子朝柳逸递得更近了。
柳逸平心而论,自己此前确实是生死不计、冒着极大风险前去救了人,这不过挡一个女子的桃花,又算得上什么大事?若帮慕容遮把这事办了便可直接进入飞来宫,还算是捡了便宜呢!
这般想着,柳逸便接过酒缓缓地喝了下去。
慕容遮点了点头,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何故,笑意在眼中晕染得更深了,轻声唤道:“逸儿……”
柳逸听到这声意味深长的呼唤,手臂上立即生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陆水缘则默默地退避三舍。
正在此时,一声冷笑骤然传来,接着便是一个年轻女子冰冷入骨的声音:“呵,四处寻不到你,竟躲到玄门同美人夜下共饮,实在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