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太久没提到这个地名，柳逸的语气有些生涩：“洛……阳？”
“对，洛阳。”
“虽不知英灵何在，但若能回去一趟，且洒清酒祭故人，倒也不错。”
卫奚望着面前淡然微笑的少女，只觉这一切带着一种近乎幻觉的美好，仿佛一朵夜间盛放的优昙，一旦到了白昼，便失却了身影。
柳逸凝望着卫奚，接着却说道：“对了，过三天是我的生辰。阿璃说叫上朋友一起下山吃一顿，也庆祝我们夺得三甲。阿奚要来罢？”
卫奚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自然要来。”
*
次日正午，骄阳似火，燃遍天际。
唐璃埋着头握着锉刀，正聚精会神地打磨着手中的发簪。
王皓见状，上前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唐璃头也不抬，回道：“给小逸生辰的礼物。”
王皓仔细打量着那根发簪，却见发簪呈流线形，内嵌一大一小两个弯月孔，不由笑道：“唐大小姐亲手制作，实在是真情实意！”
“那自然！”
“阿璃，我听说……”王皓顿了顿，才问，“你想去参加剿魔？”
唐璃抬头看了王皓一眼，扬了扬眉毛。
王皓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璃，你要当心啊……非梦很强，出道至今，从无败绩。非梦服用天毒，实在非人所能战胜。非梦嗜杀成命，手上邪剑饮尽人血……”
唐璃停下手中动作，截口打断了他的话：“但柳逸活下来了。慕容遮也是。”
王皓却道：“逸侠交友广泛，涉黑涉白，我等无法与之相比较。”
唐璃不禁皱眉：“想说我便是了，何必扯上你王公子？须知枯游派纵横天下，在武林中影响深远，王公子想结交什么人物岂非易事？”
王皓对唐璃的挖苦置若罔闻，反而耐心地解释：“根据枯游的信息，逸侠应当与魔教中人有交情。还记得当初我们去飞来宫地牢探视看到的踪迹吧？后来有人推测是魔教护法江竹来过。”
唐璃听到这些言论，容色一肃，追问道：“可为何姚宫主还能容忍？”
王皓淡淡地说：“那就看姚容是想要稳居江南还是称霸天下了。若志在天下，则不拘一格降人才罢。”
唐璃哼了一声，心里也知晓这剿魔之事拖到今日，多半也是因为少林与飞来宫两相角逐。不过此刻，她心里却是一动，接着便放下手中木簪，朝王皓笑了笑，问道：“那皎然何不加入剿魔之盟？”
对着少女明媚如骄阳的笑容，王皓愣了一下，才解释道：“枯游在江湖中历来保持中立。”
唐璃白了王皓一眼，问：“然则如何？”
王皓顿了顿，缓缓说道：“我近日在枯游的试炼并未通过，功夫也未曾有什么进步……如果我可以通过考校，兴许我还能有所作为。但是目前是不行的……况且你也知道非梦服用了天毒，总归是要死的。没必要蹚这趟浑水罢。”
唐璃冷哼一声，并不接话。
“非梦此举也是在为魔教扫平反对势力，故而已威胁到了飞来宫。但唐门不同。”王皓认真凝望着唐璃，说道，“所以我劝你先避一阵风头。”
唐璃“切”了一声，说道：“这可是大好机会！”
王皓不禁皱眉：“机会……为了名利权势？”
唐璃点了点头，坦然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竟……”王皓伸手指着唐璃，心中实在不敢相信这明媚的少女竟与枯游众人一样唯利是图。
唐璃冷哼一声：“我就是这样如何？”如若不然，没有权势声名，被人看不起，被人放弃……然后便嫁人么？如是那般空活一世，又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王皓不禁语塞：“这……”
*
三日后。
淡淡的夜色笼罩西子湖面，让潋滟的碧色水波更显朦胧迷幻。
一座恢弘大气的阁楼倚水而立，此楼背靠孤山南麓，面对西子湖水，前有琼楼玉柱，内衬芳草明珠，令人如入阆苑仙境。
高檐广角之下，挂着个錾金匾额，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楼外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