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吴氏见他吃软不吃硬,继而缓了口吻,状似求他:“慕崇,我知道你对……旧事耿耿于怀,但木已成舟,你和滟儿夫妻是实,对簿公堂岂不是让人笑话?”
“是令嫒让你蒙羞,我有何让人笑话的?”慕崇头也不回地说。旧事?亏她还记得不能当众说欺瞒皇上下错旨。今日若不是为了嫣儿、为了嫣儿的爹的面子,他岂会这样不再计较?害他一生的人,单是与她同在一个屋内都反感,更何况日日相对?
陆庭琰朝楚灏坐的位置看了一眼,心中暗是佩服。他对夫人的脾性果然了解,此刻他确实不宜出面,否则应会被楚吴氏怨恨不救女儿,陷入两难的境地吧!
即使如此,陆庭琰也不打算阻止,他们的争论刚好可以拖延一点时间。衙役已经出去好一会儿,应该到楚府吧!
“慕崇,你这么说是没商量的余地了吗?”楚吴氏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儿,着急地说:“你想怎么样?难不成要我向你下跪认错吗?”
“娘,你不必求他。”楚滟总算开口了。她一夜未眠,脸色十分苍白,目中无神,情绪却很稳定:“他知道是我撒谎要让楚嫣身败名裂的,他不会原谅我的。”
“嫣儿?原来你是为了楚嫣那个贱人!”楚吴氏听女儿这么说顿时勃然大怒,先前刻意隐忍的模样消失无踪。
“旧事已过,我不想再谈。这件事做错的是楚滟,岳母为何还出口伤人?”慕崇回过头,再一次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妇人。爱子之心人皆有之,他却无法理解楚吴氏对楚嫣的敌意。
自古以来,后母不易。可嫣儿除了性情冷傲,却未曾欺辱过她。掌管楚府内事务的女主子,为何就是容不下嫣儿呢?
这时候,惊堂木响,推搡来去的指责顿时掷下。
陆庭琰心想若是再不打断,他们能够扯上一天一夜吧!“这是公堂,你们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可否私下处理?”
慕崇和楚吴氏望向堂上,皆识相地不再出声。
陆庭琰剑眉星目,正气凛然。“今日开堂,本想两案并审,如今楚嫣小姐仍未到堂,不妨暂且搁置。楚夫人与慕将军也莫再相争,孰是孰非,稍后便知。”
他顿了顿,将他们都扫视了一番,继而幽幽开口说道:“这本是一桩家事,无论楚嫣小姐或慕少夫人原不应在此地。慕将军,你可知道,倘若你要追究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大人何必三番五次点醒,慕崇十分清楚。”慕崇不屑他,莫非是怕处置不好这个钦定的姻缘而受圣上处罚?
陆庭琰目光如炬。这个慕崇到底是习武之人,敢作敢当,居然不给自己和楚滟一条生路。要知此案若是结下,案卷需送往京城,若遇皇上批阅之时不悦,两人可能就此丧命。
楚灏大人都劝不动他,多说无益了。
“既然你嫌本官啰嗦,我就不再多言了。”陆庭琰话方落下,即看向跪在慕崇前面的两个奴才,问道:“你们说少夫人与人私通,可是亲眼所见?”
“是,是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回道,其中一个说:“原来奴才们并不知情,只看见杜少东家常来府上,以为少夫人是让他做些衣裳的。他们时常在后花园里散步聊天,后来……后来他们走得亲近,府里几个小丫头知道了偷偷来讲,奴才们也不敢直接告诉主子。直到这段时间主子问起,我们才敢说。少爷……少爷是亲眼所见的两人偷欢。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绸缎庄的人,他们都知道……”
“慕少夫人,你有什么想要辩驳的?”陆庭琰看向她。
“我无话可说。”楚滟冷冷地回道。
“滟儿,这是公堂,你不能任性地胡言乱语啊!”楚吴氏在门外急得都快闯进来了。
“旁人不要多言!”陆庭琰也望着她。这女子胆识不小,桀骜不羁,比男子还要洒脱。若不是心系慕崇而走了几步错路,本可以稳做其它府邸的女主子啊!
“既有人证在场,慕少夫人又无异议,慕将军,你可要连同杜少当家一起告上?”陆庭琰看着慕崇问道。
“她做错的事自己承担被人评头论足的后果就够了。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休妻。”慕崇淡淡地回道。
陆庭琰蹙眉,这个要求比其它惩处还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