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合该是日正当中,可是云层却厚重得压根不透光,哪怕雨早已停,但天色依旧阴霾得犹如夜晚降临。
关子悦忧心忡忡地看着外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但至少她确定自己已经改变了她所看见的画面,接下来的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砰的一声,轰然巨响伴随着马匹嘶叫声,甚至是重物被撞落山谷的声响传入众人耳里。
「你待在马车里别出来!」冯玉开口的瞬间已经下了马车,朝着止戈道:「看着她。」
关子悦神色紧张地看向外头,瞧见前头有落石,砸中了中间几辆辎车,马匹和辎车一并择落山谷,而最前头的冯珏也闻声纵马而来。
正当他就近查看时,关子悦听见止戈惊喊了声爷,然而她的视力没有止戈好,动作也没有止戈快,他几个箭步就飞奔到前头去,待她跳下马车时才听见了怒斥声,还有金属撞击的声音。
难道是暗杀?
她不假思索地往前跑去,就见负责押辎车的侍卫已经在应敌,然而一阵兵荒马乱之中,她却看不见冯玉在哪。
想喊,却不敢喊,怕自己一出声会教他分神,她尽可能地离远一点,整个人紧张到微微发颤,双眼不住地在杂乱的人群里寻找他,最后,她在靠近崖边的位置发现了他。
眼见他就快要被逼到落崖,她想也不想地朝他奔去,也不知道是从哪生的勇气和力气,竟教她一把抱住了持剑攻击冯玉的男子。
冯玉喘了口气,瞧清眼前情况时,心脏像是要冻结——
她以为她可以擒住那人,岂料那人不过是反身一挥就将她扫落在地,而且毫不留情地扬起长剑。
「不!」冯玉顾不得胸口像是要爆裂般,扑上前去,但冯珏的动作比他还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臂上替她挨了一剑,冯玉随即趁机擒住那人,一个反转抢了剑,反手往喉头一挑,血溅了他一身。
「大哥、大哥,你不要紧吧。」当关子悦一抬眼时就见他满身是血,吓得想查看他的伤势,才发觉护看她的冯珏上手臂被划了道口子,鲜血直流。
她左右为难着,不知道该先查看谁的伤势。
冯玉瞪着她,喊道:「冯珏这,带她回马车!」
「大哥!」
「子悦,他没事,你先跟我回马车吧,你在这儿只会教人分神。」
关子悦犹豫了下,接受了他的说法,搀扶起他。「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了。」
「不碍事,小伤而已。」一点伤势可以换来她的关注,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所幸汤荣留了一支宫中禁卫护着辎车,才能教一行人免于暗杀的命运,可惜的是并无留活口,而且辎车也掉了三辆,眼看着天色已黑,冯玉和宫中禁卫商议后,决定继续往前,找一片较广的营地就地扎营,待明日天亮再进山谷寻找辎车。
等营帐扎好,备妥了膳食,天色早已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咅营帐附近皆升起营火,宫中禁卫轮流值夜,以防暗杀再起。
其中一个营帐里,关子悦正在替冯珏上药扎着布巾,然而她担忧着冯玉,急着要见他,可她越是心急越是手忙脚乱。
「子悦,太过心浮气躁了。」冯珏淡道。
关子悦吸了口气。「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只是要你放定心,因为冯玉不会有事。」任谁都看得出她早已把心交给冯玉,要不那种危机时刻她怎么敢跟个高大的男人空手搏斗。
「可是大哥要是没事定会来这儿瞧瞧的。」就几个营帐,他不可能找不到的。
他一定是气她不听话,可那当头,她哪里还管那么多?她硬是跟着前来,就是为了要阻止可能发生的劫数。
「你怎么对冯玉这般了解?」他真的不懂,他们不过才相处几个月,怎能像是已经相处了几十年。
「因为他是大哥。」
「为何你独独信任他?我与他明明如此相仿。」
从小到大,他总是被拿来跟冯玉比较,压根没有占上风,更恼人的是,他们两个一起遇见她,她却毫不犹豫毫无根据地选择了冯玉。
关子悦抬眼,头一次仔细地打量他。「虽然你们的面貌相似,但再相似的面容,也会因为不同的个性给人不同的感受,就如同汤显和汤荣,就算是双生子也不尽相同。」
「既然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为何被舍弃的总是我?」冯珏突道,向来平静无波的面具似乎出现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