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初想努力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可现在看来,他并不需要。
董清歌坐在梳妆台前,为自己描着黛眉,目光清冷,心口处却隐隐作痛。
丫鬟心有不忍,劝道:“夫人,你的身子本来就没恢复,昨儿个又落了水,夜里就咳了血,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董清歌瞥见染了血的绣帕,目光微怔。
她也不想去。
她猜得到薛静晚的用意,殷世钦邀请了全京城的权贵,她过去,就是自取其辱。
可薛静晚说过,会让宝儿像乞丐一样活着。
她怕不去,薛静晚真的会那么做。
旋即,董清歌用脂粉遮住额头上未痊愈的伤疤,由薛静晚派来的人,引到门口的马车上。
殷世钦的府邸,火红的纱幔高挂,笙歌曼舞,奢靡至斯。
素雅的衣着并没有遮挡董清歌的容色,一双水眸顾盼生辉,行走间,翩然若仙。
自从嫁给殷湛后,董清歌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外面露过脸。
但是,她名声在外。
于是,她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不是三年前,那位令无数俊彦前去相府提亲的董大小姐吗?长得可真俊啊!”
“你别看她貌美又高贵,骨子里可下流的很。”
“是啊,据说她当年给南镇抚司大人下春药,死皮赖脸地要嫁给他,丞相府把她当成家族的耻辱,跟她断绝了所有来往。像这种女人,就应该沉塘浸猪笼!”
……
听着各种闲言碎语,董清歌难堪地咬了咬下唇。
她在席间,看到了殷湛的身影。
他侍立在殷世钦的身边,一如既往地俊美妖异,光彩摄人,而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正当她看着殷湛出神时,薛静晚衣袂摇曳,在几名婢女的簇拥下,来到她身边。
“董清歌,想见你的孩子么?”薛静晚轻笑着问。
董清歌见了她,一双眸子蓦地燃起愤怒的火焰。
薛静晚视若无睹,态度依旧傲慢。
“本宫这个人素来记仇,不可能不跟你计较,除非……”
接着,她用艳丽的唇,描绘出一句无声的话。
董清歌的心神一凛,指尖颤抖着。
再看了看殷湛,见他仍然不为所动,她不由倒抽了几口凉气。
她还在指望什么。
薛静晚让人带她过来,殷湛又怎么会不知情。
殷湛,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们。
下一瞬,董清歌朝薛静晚跪下,奉上酒盏,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抱歉,公主,是我错了,我当初不该用狐媚子手段,夺你所爱。”
“如今,父母不认,夫妻不睦,骨肉相离,这都是我该得的报应。”
“像我这种不知羞耻的贱人,早就应该被休弃。我会有自知之明,今晚回去,就让殷大人写下休书。”
“求公主原谅我这一次。”
虽然是跪着,可董清歌的脊背挺直,自有一番傲骨。
董清歌的目光清冽,将不为人知的苦楚吞咽下去。
正文 第五章 挖下她的眼睛
“本宫不会这么轻易地原谅你!”薛静晚的指尖捻着酒盏,轻轻一摇晃,将酒泼到董清歌的脸上。
“哐当”一声,薛静晚丢下酒盏,傲慢地回到坐席,独留董清歌一人,饱受指点。
有了董清歌的亲口承认,她和殷湛的这段御赐良缘就做不得数,皇帝也不会拦着殷湛写下休书。
满座哗然,众人看向董清歌的目光里,更多了鄙夷。
董清歌狼狈地起来,若无其事地拿出帕子,擦拭脸上的酒渍。
坐席的前方,殷湛脸色暗沉,一动不动,握着腰间的刀柄,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它捏碎。
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在他身旁的殷世钦满头白发垂在乌幡官帽后,他把玩着翡翠扳指,枯瘦的手掌如森森骷髅爪。
殷世钦望向薛静晚,笑容阴森可怖,“十一公主说的没错,殷夫人犯下这么大的过错,就算他是杂家的儿媳,也不可轻易原谅。”
“但是,杂家这里倒是有一法子……”
听到这里,殷湛便心知不妙,握刀柄的力度更大了些。
殷世钦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扫了殷湛一眼,继续用阴测测的声音说道:“杂家瞧着,她的这双眼睛倒是生的不错,不如将它们取下来送给公主,当做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