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静晚心虚地低下头,董清歌才忍了疼痛,强撑着一口气,挺着纤细的身子,随着薛珩,一步一步地走出这座府邸。
即使在这种时刻,她仍然不愿露出自己的狼狈。
殷湛拾起地上的绣春刀,用干净地帕子,默默地擦拭刀尖的血渍,冷静地就像在平常,杀了个不相干的人。
薛静晚被他肃杀的气场震慑到,直到寿宴结束,才敢鼓起勇气,跟他说话。
“阿湛,你的脖子还在流血,我帮你止血好不好?”薛静晚一路追着殷湛,来到门口。
殷湛停步,缓和了语气,“这点小伤,我回去让府医包扎下就好。”
薛静晚从他眼里,看不到一丝半点的暖意,不禁有些失落。
“你有足够的理由可以休妻,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你不高兴吗?”
殷湛的唇边泛起笑意,却带着一分疏离,“自然高兴。”
话毕,他抬步离开,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阴冷。
若是可以,他现在就会将这位公主,当场血刃!
薛静晚迟迟没有离开。
回味着他的话,一颗心忽上忽下得飘。
自从成亲后,皇帝不允许她跟殷湛再有来往,她只能装病,装受伤,不断地找机会接近他,渴望得到他的关心。
殷湛也确实对她怜爱有加。
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十一公主可是在怀疑湛儿对你的心意?”不多时,如鬼魅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闯入薛静晚的耳中。
正文 第七章 丢掉的破鞋
薛静晚回头,见到那一身五爪蟒袍,蓦地抬眼。
“殷公公又有什么指教?”她吸了口凉气,连退数步。
殷世钦如毒蛇般的目光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随后,缓缓咧开如女子般嫣红的唇,“那要看公主能不能下得了狠心。”
薛静晚的心一颤,揣着惧意问:“就像公公当初让本宫绑走那个孩子,或者像你在寿宴上,要阿湛做的那事?”
“不止。”殷世钦伸出手指,放在唇上,笑得诡秘幽森,“斩草还需要除根。”
斩草除根!
薛静晚拧眉,惴惴不安地绞紧手中帕子。
冬夜,风雪交加。
董清歌背靠着榻,受伤的手臂搁在小几上,双目空洞地盯着被风吹鼓的窗纸,不知在想什么。
城西的医馆里,大夫取来暖炉,为董清歌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
“三王爷不用担心,这位姑娘并没有伤到骨头,过一个月,伤口就能痊愈,注意不要沾水。另外,近来天冷,她的身体寒气重,记得不要着凉。”
薛珩颔首,递了一锭银子过去,紧紧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我该夸殷湛刀法好呢,还是说他差呢?”薛珩笑了笑,似是嘲讽。
董清歌微愣,抱歉地垂目,“对不起,三王爷,我给你添麻烦了。”
“你的事,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麻烦。”薛珩一贯平和的神情,漾出激动之色,“清歌,你要知道,你本来应该是我的王妃。”
“如果你不介意,离开殷湛后,可以回到我的身边。”
董清歌的心弦一颤,转头间,水眸里含了盈盈泪光。
薛珩说的没错。
他的母妃是她姑母,他从小就被封王,远离皇权争斗,跟她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
若没有那场她跟殷湛的那场意外,她嫁的人就会是薛珩。
这是她满意的结果,虽然未曾有过心动,却至少能够相敬如宾。
可是,一切都晚了。
如今的她,根本配不上薛珩这清风朗月般的人物。
更何况……
她的心早已沦陷,再怎么痛苦,也难以自拔。
“三王爷,对不起……”董清歌哽咽道。
薛珩顿时了然。
他心下一沉,眸色黯淡下来,想了想,又说:“我会给你时间,你不用急着回我。”
而话未说罢,医馆的门“嘎吱”一声响,猛然被一阵寒风刮开。
殷湛站在门口,裹挟了一身的风霜,凝结着煞气。
“三王爷原来在等着,捡我不要的破鞋?”殷湛抖落肩头的雪粒,轻蔑地从薛珩身边走过,一把提起董清歌的衣领。
破鞋!
董清歌抬眸,狠狠地剜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