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颓丧的晏灼,芷儿止不住地心疼。
“姑娘,刚才大王还在问起你,问你的伤有没有好一点。”
晏灼却是无动于衷。
芷儿继续道:“你进宫这许多日子了,也该去向大王请安了,若是失了礼数就不好了。”
晏灼仍然面无表情。
芷儿看着晏灼的面容许久,最后叹息一声,起身出去了。
随着木屐的声音越来越远,晏灼的眼睛动了动,她抬起左手,纤细的手指无力地耷拉着,她试着慢慢地动一动五根手指,并没有任何感觉,然后又一点点地握起来,随着这缓慢的动作,一股尖锐的疼痛从那尚未愈合的伤口中弥漫开来,她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左手无力地摔在了腿上,原本晏灼眼中重聚的光芒一点点消散了,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眼角。
☆、陈昕
晏灼被高德顺领着到了清凉殿,陈王正坐在席间。
晏灼稽首行礼,“晏灼拜见大王。”
陈王让她起身,并让她坐了下来。
陈王打量着晏灼,此时的晏灼和数月前分别时相比要显得憔悴多了,虽说之前她也受了重刑,但修养后颜色妍丽,言笑间颇有生动,如今观来却是目中无光,神情颓靡,心中不禁起了怜惜,遂关切地问道:“之前受的伤,现在好了吗?”
面对陈王的关心,晏灼很想微笑,可是半天也牵不起嘴角,只好僵硬着说道:“已经好了。”
见晏灼神色沉郁,他心里愧疚极了,毕竟晏氏父女二人这般下场都是因为他的儿子,于是说道:“都是寡人教子无方,让你们白白受了这刑狱之苦,改日寡人定让陈钰亲自来你面前认错,要打要骂,都听凭你的处置。”
听见陈钰的名字,晏灼明显的身体一僵,陈王仔细观看着晏灼,自然也没放过这个细节,心知陈钰对她已经造成了阴影,心中更是愧疚。
“你的父亲是怎么没的?”
“在关押中,生了病。父亲本来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
陈王听闻,面上愧疚又难过,年少时得其帮助,一心想要报答,却连恩人的面都见不着了。
“你和你父亲为何会被赶出魏国?是因为你为太子治病吗?”
晏灼茫然摇头,道:“不知道,晏灼刚回去就被下令赶出魏国,故不知是何原因。”
陈王叹息一声,看着晏灼瘦弱的身形,心中不禁疼惜,问道:“那你以后有何打算?”
晏灼站了起来,跪在陈王面前,说道:“晏灼被魏王驱赶,已经不可能再重回故国,如今父亲已逝,晏灼孤苦一人,恳请大王收留,哪怕做个宫人也好。”
陈王怜惜地看着她,说道:“以你之才,做个宫人岂不可惜?况且恩人之女怎么可以驱使?”他兀自沉思道:“不如这样,寡人的三女儿,今年十二岁,对医术也颇为感兴趣,你就伴在她身边做她的师傅可好?”
晏灼闻言,感激地道:“多谢大王。”
晏灼由一个宫人带路,到了三公主住的承欢殿。
被带进殿内,晏灼拜道:“晏灼参见三公主。”
她抬头,却见三公主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应该是三公主的母亲,她根本不了解三公主的生母是谁,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就那样跪着。
三公主年未及笄,扎着两个羊角辫,身穿白色对襟广袖长裙,外罩蓝色镶金丝薄蝉翼缕纱衣,腰佩白色玉珏。她转头看看自己的母亲,又看看略显局促的晏灼,顿时明白了。她笑着走过去拉住晏灼的手,说道:“晏灼姐姐,我叫陈昕,她是我的母亲,是父王的昭容。”晏灼闻言暗叹这位公主聪明大方,轻轻松松解了自己的尴尬。
晏灼看了眼那位昭容,行礼道:“晏灼拜见昭容娘娘。”
陈昕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又说道:“姐姐,父王说你的医术很厉害,说你可以教我,你愿意教我吗?”
晏灼对这个率真坦直的公主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心中的阴霾少了许多,轻轻一笑,开口道:“自然愿意。”
陈昕开心地笑了,陈昕长得有些像她母亲,不过十来岁,还未长开,但一颦一笑间,已初见风华。昭容性子温和,不爱讲话,陈昕活泼好动,晏灼陪了她一上午,一直听她在讲话。母女二人不是住在一个殿里的,昭容陪着用了午膳,就离开了。昭容一走,陈昕又拉着她在殿内转了转,又带她看了准备好的寝殿,不过陈昕又拉着她的胳膊非要两人同睡一张床,晏灼无奈,只好跟着住进了陈昕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