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惠儿不会忘。”惠儿黯然地扶住我的手,而我轻轻将她的手拂开,转而伸出手去紧紧搀扶住她,“你如今有孕在身,不要只想着扶我了,懂么?你一切都要小心。”
惠儿一愣,终于一言未发,只是紧紧握住我搀扶着她走过茫茫一片白雪的手掌。行至储秀宫时,我远远望见宫门口停有两顶轿子,那轿子的来历我看一眼便可知晓,因为只有纳兰家才用如此气派的轿子。
我送惠儿走入宫门,直到看着熙雯扶着她安然地走入暖阁才准备离开。轿中走下一人,直直立在我身后,熟悉的声音方响起,我眼中就已充满了泪水。
说到底,我还是念他的,只是那思念再无关风月。
“纯嫔小主……一切安好?”他的声音略有些颤抖,仿佛不敢与面前的我相认,我扭头不敢看他,只说道,“一切都好……”我的声音不由控制地哽咽起来。
雪绒推开我面前的涟笙,道,“你是什么人啊!她是我纯贵妃嫂嫂,已不是纯嫔了。”冷风掀起我额前几缕碎发,心就这样一痛,屋檐上的雪花纷纷飘落,我看不清眼前的他,就像此时,我与他已隔着天涯。
我何曾没想过,与他相守?如果那样,我们两人或许可以惬意地坐在庭中赏月,偶尔相视一笑,偶尔聊想未来,又是何等的美妙?如今的我,也不必在这宫闱中如履薄冰。
“贵妃…看来他待你,很好。”他的语气冰凉至极,我与他怎会生分至此了呢?我眼中的泪终究未能忍住,滴滴落下,“涟笙,好好陪陪惠儿吧,她很想你……看过她,去钟粹宫见我一面,我要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话毕,我甩开涟笙的牵绊,头也不回地离开。雪绒紧紧跟在我身后,问道,“嫂嫂,那人是谁啊?”我胡乱地擦一擦面上的泪,回眸向雪绒一笑,“故人,故人而已……”
雪绒陪我回到钟粹宫后便独自离开,我拿来涟笙的手绢,站在茫茫一片白色的院落中等待,希望再见他一面,就一面,亲手将这块手绢还给他,我的心愿就算了解了。
我一人站在院中等待,渐渐地,细小的雪花复又飘起,席卷了紫禁城中的天地。寒意从头至脚将我包围,而我只是摩挲着自己的双手,执着地等待着涟笙的到来。
时光仿佛过了很久,钟粹宫仍是静静的,甚至可以听到雪花飘落的声音。我心中极凉极痛,无论是涟笙还是玄烨,都不能温暖此时我冰凉的心。
涟笙,他于我来说只是简单的“故人”二字,当日之愿早已烟消云散。
玄烨,他又怎么真的能只心系我一人呢?舒妃入宫,无论如何,他都会去看望的。而且,此时的储秀宫热闹非凡,他又怎么会愿意踏足我这沉寂的钟粹宫呢?
泪顺着面颊一滴滴滑落,想起当初的自己若没有踏进紫禁城,此时或许可以约上三两好友,一起嬉戏谈心,围坐在一起赏雪玩雪。只是如今,一切只能存在于幻想之中。
我手里紧紧握着涟笙的巾绢,脑中几番思虑,“不如亲自前往储秀宫,将它还给涟笙吧。就算遇见纳兰家的人也无妨,因为他们绝不会诟病于我,他们都是我的长辈与朋友……”
“只是,玄烨会不会也在储秀宫呢说到底,我还是不愿意看着他出现在别人宫里的,面对玄烨,再面对涟笙,我无法去面对,无法……我做不到!”
“小主,天气凉了。”纯一为我披上一件厚实的斗篷,将手炉塞进我的怀中,我见并不是纯风,便未多言,只是淡淡点头,让她退下。
我望着四方的庭院上空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就如我心中层层叠叠的心事一般,似无断绝。纯一走后,苏恒端来一个染得正旺的炭盆,放在我身前,“小主,这样会暖和点。”
我黯然垂首,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炭盆,忽听到一声火花迸出的声音,我欣喜地竟以为是涟笙,向宫门口望去,宫门紧闭,失望不禁铺天盖地的袭来。
雪渐渐大起来,纯风担忧地跑出暖阁,试图将我拉回到暖阁当中,我见是纯风,巨大的委屈袭来,“纯风,你一直跟着我,你该最清楚,你说涟笙对我,到底有没有一丝的真心?难道我那么久的真心竟是错付了么……”
“小主,涟笙不重要,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纯风想要拉我入暖阁,却被我一把推开,“难道我连等的权利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