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颤巍巍地望入他的眼眸,只是他很快将自己的眼神移开,我兀自地开口道,“合心之约,莫失莫忘…你都忘了?我怎么可能心里装着别人?”
玄烨的眼角微微闪动了一瞬,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回眸向我展开双臂,将我拥入怀中,只是他终于只是轻笑一声,给我留下这样一句话,“你们二人第一次出现在朕的面前时,朕就已经不信任你了。”而后他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越走越远。
“玄烨!”我欲要追上去,却忽然感到胸前一阵巨大的压迫感,不得不停下了脚下的步子,接之而来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声,纯风冲上前来,将我扶住,“娘娘…你没事吧?以前就时常头晕,这究竟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咬一咬自己的嘴唇,已到启辰的时辰,我不得已走向行宫外,纯风扶我到玄烨的轿前,我几番犹豫之下,还是转身离去,回想来时,我们二人坐在轿中的温润时光……你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已经不信任我了,那之后的誓言种种难道都是骗我的么!
胸口忽然又猛地一疼,我即将踏上后面一辆轿子的脚步一顿,身后一人将我紧紧扶住,“你还好么?”
“玄烨?”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只是回眸时,那人却不是我希望见到的面容,裕亲王担忧地站在我身后。
“我没事,王兄不必担心。”我轻轻推开裕亲王的搀扶,强忍住胸口的剧痛,缓缓走上马车,掀开帘子,一人静静地坐入其中。
☆、黑云压城城欲摧(一)
自五台山启程回京的路上,玄烨对我毫无关怀,与来时相比竟是天壤之别,甚至让我分不清此时的他,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唤我一声“夫人”的男人呢?
这几日来我时常感到胸口憋气,喉咙间撕裂一般的剧痛,想来是当初太后让我在大雨中罚跪落下的病根。在玄烨面前,我对自己的病情只字不提,我强忍住自己的难受,只因战事将至,我不能再为他添忧。
几日中,我鲜少出现在玄烨面前,他亦对我不闻不问,我只能在每日的晚膳时,在众人中见到远远的他。
对他,我心中是怨的,只是越怨他,却又越想念。
行至京郊时,空中飘起小雪来,阻断了车队行进的脚步,玄烨迫不得已喊停了车队,让众人下车休息。
马车所停之处并无人烟,只有一座长亭,可供行人休息。我缓缓走下马车,立在亭中,望着远处一片连绵的山峦已披上银装。我深知,翻过这座高山,就到了京城。
我下车前并未披上斗篷,此时听身后传来纯风的声音,“娘娘,披上斗篷吧!”
“给朕吧!”随之传来的是玄烨的声音,他从纯风手中接下斗篷,悉心披在我身上,我只感觉心中紧紧一颤,你原来还是关心我的。
我只感觉鼻前一酸,眼中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他为我悉心系好胸前的纽带,而我却不敢直视他的悉心与认真,只怕自己会哭得太狼狈。
“哭什么?”他用袖口为我擦了擦脸颊,我赌气着一把推开他的手,眼前的泪越落越凶,“你说我哭什么!”
玄烨缄默了片刻,忽然默默开口道,“是朕太忙了,所以忽略了你。”
我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眼前的泪,直直望入他的眼眸,“玄烨,不闻不问,我竟不敢相信,这会是你。”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愧疚,却很快幻灭,他的目光移向别处,“若你肯向朕解释清楚,你我自然可以像以前一样。”
他故作毫不在意地想要伸手抚上我的发间,听过他的话,我只感觉心间极冰极凉,我狠狠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半步,“皇上想听什么解释?臣妾从未做过的事,为何要解释?”
玄烨怔怔地望着被我甩来的手,他冷冷的一笑,“看来你心里,的确住进了别人,从前,你绝不会这样。”
听他此话,我忽又感觉胸前一阵压迫感,几番想要开口说话,却感觉喉咙中一阵阵剧痛。我紧紧扶住身边的朱柱,强忍着不能咳出声来,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病了。
“被朕说中了?”他见我的模样,竟以为我是被他言中而心虚所致,毫无关心之意。
“玄…”我的声音连我自己都不能听清,方要开口说话,却感觉喉咙中似有火烧。我抬首望向他,他却用一副极为冷漠的神情望着我。我所有想说的话瞬间没有了想要出口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