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登上台阶去,在最高处能看到不远处的慈宁宫尖顶,笼罩在一片薄薄的水汽当中,向远眺望,可以看到最为恢弘的太和殿,一群燕子在太和殿上空成群结队地飞舞。我想再向远处望去,试图望向家的方向,却被层层叠叠的金顶挡住了视线。
坤宁宫正殿内,金碧辉煌,凤椅位于正殿正中央,左右两侧通往不同的侧殿暖阁。
佩月领着我向右拐,走进了暖阁里,见一众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我想那女人便是皇后无疑了,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
女人凤冠霞帔,肌肤如雪,略施薄妆却更让人觉得楚楚动人。她半靠在卧榻上读着手中的书,右手上还挂着佛珠。
她身旁伺候的人见我们来了,便退到了一旁,我学着佩月的样子,跪在地上,行礼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闻声渐渐坐起身来,放下手里的书,道:“起来吧,你们把药给本宫端上来。”
我站起身来,端起手边的药盘,佩月走过来帮忙,我们二人小心翼翼地将药罐子端上去,佩月从药盘上取下玉碗,我用湿布垫了药罐子,拿起来倒在了玉碗里。
皇后慵懒地伸了伸手,佩月将碗交到她的手中,谁知她手上无力,一个不留神,药汤子撒了皇后一身,玉碗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见状,惊得不知作何打算,打量着暖阁里的人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自己心里叫悔,当初为何接下这差事!
佩月最先跪在了地上,口中连忙求饶:“奴婢该死!皇后恕罪!”
众人见她跪了,屋中十来个人都纷纷跪下,不敢出声。
我低着头看着黑漆漆的地面,听见花盆底鞋与地面相碰的声音,一个孤傲的声音响起,“佩月,你越发不长进了,如此看来,本宫该送你去辛者库或慎刑司学学本事了吧!”
佩月惊得声音都软了,连忙磕头求饶:“娘娘,娘娘!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娘娘…”
皇后仍没有原谅佩月的意思,只是叫来一个太监,道:“你去赶了她去辛者库吧,本宫这里不缺她这样的笨奴才。”
佩月慌得瘫倒在了地上,挣扎着不肯随那太监去。我心中几番争斗,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喊了一句:“皇后娘娘三思!”
我跪着朝前挪了两步,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刚才奴婢也有错,不能只罚佩月一个人。”
“慢着,”皇后阻止了要拖佩月去辛者库的太监,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你是什么人,本宫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说道:“奴婢新入宫的女官,娘娘自然不认得。”
皇后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自然无暇再去理会佩月,太监前来请命,问还要不要拉佩月走,皇后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摇了摇头,太监松开了佩月,我望向佩月,见她眼底噙着泪,悲戚戚地站起来。
皇后朝我说道:“你且边上等着,本宫还有话说。”
皇后命人重新倒了一碗药喝下后,便命佩月道:“给你个折罪的机会,去趟乾清宫,看看皇上今儿干什么呢,邀皇上晚上到坤宁宫用晚膳。”
佩月走后,暖阁里静悄悄的,皇后放下手中的碗,突然道:“入宫在哪当差?”
皇后莫名其妙来了这一句,我见屋内的人都垂首无语,才发觉这是在问我,我才如实回答道:“奴婢在北三所。”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道:“本宫倒是很久没见过往自己身上揽错儿的人了,一看你就是入宫不久。”
“奴婢第一日做女官。”我低声答道,见皇后微怔了一下,有些怒意,“现在北三所首领女官是谁,入宫第一天的也敢往本宫跟前儿送!”
我慌忙跪倒,道:“首领女官是启青姑姑。”
皇后脸上掠过一丝不屑,重新端起碗,口中默念,“好个温僖贵妃,无孔不入。”
我不明故里,问道:“娘娘说什么?”
皇后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佩月回来了,佩月笑盈盈着给皇后请安,仿佛换了一个人儿一样,一见就是有喜事。
佩月说道:“回皇后娘娘,万岁爷今儿个看完折子,就和五爷一起去御花园了。”
我一听是常宁的事,就格外留意下来,想着回去和欣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