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微有些哽咽,道,“我着实心疼长姐,与皇帝已无真情,却还要不得不回到他身边,侍奉于他身侧。”
常安却不等他说完,便已打断道,“哥哥这话不对,若长姐当真能与皇上放下过往情意种种,方才便不会不敢相见,必是有情,才会难以陌路。”
我欣慰地望着站在我面前的常安,他经历此劫,竟比从前更懂人情世故,我淡笑着对他二人道,“来日我会一桩一件地将家族所受冤屈洗清,必有需要你们二人之时,还望尔等尽全力助我。”
常平与常安应声拱手,“长姐放心,我们兄弟二人必与长姐同心同力,还我完颜氏一个清白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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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裕亲王府时已是日落时分,见到裕亲王孑然一身走出王府,我便上前道,“见过王兄,我回来了。”裕亲王见到我后,猛地将我的手牵起,道,“妹妹总算回来了,我正要去寻你。”
我淡然一笑,待纯风跟上我的脚步,我才随着裕亲王步步走进王府,我见王府内满园的合欢树梢上皆落着未融的积雪,一时心绪被抽离,想至裕亲王一直对我不弃不离的照顾与帮助,竟无以言报。
“王兄,”我缓缓开口唤他,他在我身前停下脚步,渐渐回过头来,问道,“如何?”
我上前一步,双手牵起裕亲王的一只手来,渐渐用力,终究只抬手对他道了一句,“谢谢你。”
他却忽然释然般地一笑,展开另一只手臂拍一拍我的肩头,坦然道,“我福全生来一点最为特殊,便是那一点执着。你不必言谢。”
我点一点头,淡笑着松开裕亲王的手掌,我自心底里明白,裕亲王与玄烨不同,裕亲王的思绪没有那么周详,他并不像玄烨那般运筹帷幄,颖悟绝伦,在裕亲王身上,更多的是习武之人的直爽与英气。
“王爷,天气冷,多穿件衣裳吧?”倏忽间,静心殿的门一响,子静身着一身端庄得体的侧福晋服饰,头戴两支东珠步摇,手中拿着一件裕亲王的外罩衣衫,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到院中。
子静见到我已回来,莞尔一笑,走上前来,对我笑道,“妹妹回来了,妹妹身上有伤,且刚失了孩子,万万不可四处走动,免再伤了身子。”
我含了一丝笑意,对子静道,“多谢姐姐关怀,只是如今,想要留在府里修养,也怕是不行了。”
“妹妹这话是何意?”子静不明我话中之意,开口问道,此时她正抬手为裕亲王披上那件衣衫,亲手替他在胸前系好结带。
我低头偶一沉吟停顿,复又抬起头来道,“王兄,姐姐,我想要回宫,现在能否让我见一见留在王府里的印云?”
裕亲王一怔,蹙了蹙眉,不可置信地问我道,“那样虎狼成群之地,皇上仍未下旨命你回宫,你为何要自投罗网?”
我只是轻轻摇一摇头,并不愿说其中缘由,若我命数当真只剩下五年,我宁愿谁人也不知,我不愿再多一人承担我的痛苦。
我只道,“王兄不必再问,只带我去见印云便是。”
印云及其父母被关在裕亲王府最后一进院落的东偏厢房内,每日有指定的人去为他们送上吃食与用水,虽限制了他们的自由,但也尽了保护他们之实,免得索额图等人为怕走漏风声而杀人灭口。
我以印夕与其父母性命作为要挟,要求印云随我回宫,待我有用之时为我作证,不然其弟与父母性命都将难保。
印云被留在王府内已有将近两月,一举一动都受裕亲王府的监视,此时自不敢对我说一个不字。
我要带她一同回宫的目的是怕皇后会趁乱下手除掉印云,我将失去最重要的证人,带她回宫,让合宫中人都见到她,如此一来,皇后必不敢再轻举妄动。
别了印云,我回到合心殿去稍作休憩,直到天色已晚,子静身边的侍女才至我休息的合心殿来请我,道,“完颜格格,王爷和侧福晋在静心殿摆了宴,想请您一起过去用膳呢。”
我点了点头,应道,“知道了,你去吧。”那侍女走后,纯风和佩月前来为了梳了梳妆发,我以清水净面后,才改换了一身旗装,至静心殿去寻他们夫妇二人。
谁知我走入席间时,竟见玄烨同样坐在席间,他居最中,裕亲王居其右侧,子静居右下,留给我的位置便在玄烨的左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