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无一丝滋味,没了从前的向往,只剩下有限命数中报仇的执念,眼前的一切繁华景象,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我只是缓缓走入轿中,端坐在其中,只听到李德全一声高喝,“起驾——”
便感到耳边的流珠甩在了面颊上,冰冰冷冷地令我周身的刺痛感更加清晰起来。
仪仗自午门浩浩荡荡走入宫中,我于乾清宫前下轿,走过遥遥的丹陛桥时,我只望见远处的乾清宫高台上一片刺眼的光芒,一众人们如从画中走出,身着绫罗绸缎,头戴珠翠雕花。
我面带了一丝冰冷的笑意,走上乾清宫的高台,抚开裙摆跪倒,向玄烨及皇后等众人拜道,“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恭祝吾皇万福金安,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我低头望着青石玉的地面,潮湿的空气中忽然飘来玄烨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我竟忽然难以遏制地感动了一瞬,我几番想要抬头,想要望向他的面孔,却还是被自己的理智抑制。
玄烨走上前来,亲自弯下腰来扶我站起,温柔道,“霏儿快快请起,你身上还有伤。”
我握紧他的臂膀,此时才缓缓抬头望向他的面孔,眼底一片热意终于化为一片氤氲,我站起身后,皇后才对我道,“妹妹今日回宫,本宫心中着实欣慰,皇上也终于可以放心下来了,不然还是日夜担心妹妹,已到了食不知味的地步。”
我微微侧身,微笑着向皇后福身,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关怀,日后嫔妾必当尽心竭力服侍皇上,辅佐皇后娘娘,再不敢像从前那般执拗。”
玄烨听闻此话,忙打断道,“不必再说从前,从前之事,是朕的过错。”
我听到他如此诚恳的承认是自己的过错,竟一时被他感动,我曾经所求的,不就是他的理解么?
“皇贵妃娘娘今日舟车劳顿,此时必已累了,皇上也不要再提从前之事了,免得皇上也跟着伤心,从前之事便让他过去吧。”我忽听闻舒妃陈裕勤的声音传来,我心中忽然传来一阵不快,抬头望向姿色愈发动人的陈裕勤,她正站在玄烨的身边,紧紧贴靠在玄烨的怀中。
我冷厉地一笑,转向舒妃道,“舒妃姐姐好生体贴,处处为皇上着想,本宫自愧不如。”
“娘娘过谦了,娘娘如今是皇贵妃,位同副后,怎能不如嫔妾?”舒妃立时又以此话回我,我只淡然一笑,不再理会。
我转身招过跟在身后的印云,拉她走到我的身前,对玄烨笑道,“皇上,此人名为印云,是臣妾在宫外遇到的,此人极懂臣妾的心思,所以臣妾便带她回宫,想留她在身边服侍,不知皇上可应允臣妾之请?”
我之所以让众人都见到印云,是防止皇后会在不知不觉间对印云下手,我便会失去这个最有力的证人。
玄烨若见到过印云,皇后便绝不敢再对她下手。
玄烨只觉此事极小,只是淡然地一笑,对我道,“此事自然由你全权做主,朕都会依你。”
我没有去看玄烨的眼眸,只是福了福身道,“多谢皇上。”
一时沉默尴尬,人中忽然传来另一人的声音。
“皇上,姐姐此时必已累了,不如允许臣妾陪伴姐姐回到钟粹宫去休息吧!”惠儿此时才从人中站出,对玄烨道。
玄烨微微侧头,余光望向站在人后的惠儿,犹豫了良久,才问我道,“霏儿,你愿意先回宫稍作休息么?还是在乾清宫稍休片刻?”
他的目光期盼地望着我,希望我能够愿意留在他的身边,而我此时却已疲倦的很,于是我再不顾他的心思,只道,“臣妾愿回钟粹宫小憩片刻。”
“也好,那朕晚上过去看你。”他朗声道,我却只是微微福了福身,便随着惠儿去了。
惠儿的伤已无大碍,为不惹皇后狐疑,惠儿从未张扬自己受伤之事,从始至终只由常平为她治伤。
回到钟粹宫时空中忽然飘起丝丝小雨,惠儿伴我回到钟粹宫后,忽听熙雯与故笙来回话,说大阿哥胤褆忽然哭闹得厉害,惠儿一时担忧得急,我便任由她去了。
忽然间只剩下我一人站在钟粹宫外,细雨中我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合欢花香,我合起眼来细细闻着,只觉这花香浅浅淡淡,似乎从远处飘来。
我忽然想到那日在街上看到的合欢花马车,车夫说那是皇帝要为舒妃娘娘种在御花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