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觉得玄烨天真可爱,颇有一股小孩子气。涟笙早就与我再无可能,我心中此时只有他玄烨一人,他却还和涟笙置气。不过看着他如此耿耿于怀,心中亦觉得甜蜜,他越不喜欢涟笙,就说明越在乎我。
玄烨不等我回话,兀自站到完颜府门前,亲自去敲了门,我慌忙追到他身后,拉下他的手,“你怎么能亲自敲门?!”玄烨并不理会我,只是静静侯立,等待府中人来开门,我见他未语,也只能立在他身旁陪伴。
生平第一次,站在完颜府门处,我感到了紧张。因我不知玄烨会对阿玛说些什么,不知阿玛会不会因此而受宠若惊,更不知该怎么同时面对阿玛与玄烨。
来开门的是陈嬷嬷,她敞开门来,见玄烨立在门外,并不相识,所以并未将门大敞。她再向一旁望去,见到是我,才惊喜地大敞府门,喜道,“竟是格格回来了!奴婢见过格格了!”
她见我就要行礼,却被我一把拦下,陈嬷嬷在我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看向玄烨,不禁向我问道,“格格,这位是……?”
我犹豫地望了望玄烨,再望向陈嬷嬷,方要开口,却被玄烨抢先,他颇有些顽皮的笑意,答道,“嬷嬷,我是你们格格的夫君,完颜府的夫婿啊!”
“啊?!”陈嬷嬷不禁失礼地脱口叫道,惊慌间向后踉跄了两步,“我们格格…不是嫁入宫里了吗…您…不会是…?!”
陈嬷嬷惊得一个劲向后退着,不留神间脚下一绊,重重摔倒在地上,我急忙扶起陈嬷嬷,脸上赔着些笑意,“嬷嬷,您别介意,他总是这样……”
“唉!嬷嬷,别听她胡说,您看我多亲近啊?您怕什么呢?”玄烨挡开我,向陈嬷嬷笑道。他替我扶起陈嬷嬷,陈嬷嬷受宠若惊地不断点头示意,待玄烨松手后便匆忙跑入府内,将消息告知阿玛额娘。
“以后不许你这么吓我的家人!”我半怒半笑地在玄烨额上轻轻弹了一下,他假意叹气,“唉!有人啊,就是不知满足,陪你来看父母亲,你还不准我说话了不成?”
我忍俊不禁扭头一笑,“谁敢啊!”
玄烨道:“等嬷嬷去传了话,你阿玛额娘又该拘礼了,既然为晚辈,不如主动进去瞧瞧。”话毕,一路上携着我的手,穿过掩映曲廊的翠竹,走入阿玛居住的乐寿堂。
陈嬷嬷气喘吁吁地方到暖阁外,我与玄烨就紧跟在她身后到了乐寿堂,我挥挥手示意陈嬷嬷不必再去通传。我缓缓推开暖阁大门,见阿玛坐在案后写着什么,额娘守在一旁陪伴,时而交谈,时而奉茶。
我同玄烨缓缓步入其中,站在屏风之后,他们二人并未发觉我们到来。
我不禁忆起幼时的情景,那时我最爱躲在屏风后,趁阿玛不注意时跑出来让阿玛大吃一惊,如今时过境迁,我竟已这么大了,远离家中,阿玛却还在这里笔下不停。
“阿玛!”我跑出屏风来,一声高喊,额娘欣喜地向前一望,见我站在暖阁中,手中一松,滚金墨块落入了砚台当中,额娘上前紧紧将我拥住,“女儿,竟真的是你么?!”
玄烨此时才缓缓从屏风后走出,向阿玛笑道,“如今,朕也算是完颜爱卿的小婿了!”阿玛惊得松开手中毛笔,绕到案前,不可置信地久久打量,半晌后才陡然跪倒,我与额娘也随阿玛跪倒,阿玛道,“奴才不知是皇上驾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玄烨亲自去扶起了阿玛,笑道,“明若爱卿快快请起,夫人也快快请起。今日朕来,只是想陪霏儿看看你们二老,若是安好,我们也就安心了。”
阿玛微颤着起身,玄烨径直向阿玛的书案走去,阿玛跟随其后,玄烨拾起案上阿玛写至一半的折子,细细过目,眉心愈蹙愈紧,玄烨长叹开口,“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阿玛躬身道,“回皇上,这是近三年来奴才所知的一切。”
玄烨口中低低应了一声,而后狠狠将折子摔在案上,“好个遏必隆,这么多年来与鳌拜结党营私不说,如今鳌拜倒台,他却还不知收敛!朕没想到,除了他,竟还有这么多人敢在朕眼皮下私收贿赂!”
阿玛跪倒,并不敢抬头直视玄烨,高声道,“皇上息怒,遏必隆与索额图乃朝上一品,纵使他的所作所为众人皆知,却没人敢向万岁揭发。这次奴才上折子,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只望皇上能清肃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