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竞天一向起得早,现正逢月底,他不仅要到城里各店铺巡视查帐,还得汇整各地传来的帐务,因此他不到卯时便已起榻,简单梳洗一番便要出门,然房门一开,他却怔了住,瞪着坐在门前熟睡的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一身和昨夜一模一样的装扮,他甚至连猜都不用猜,就知这女人肯定是守在他房外一夜。
她以为守在这他就会见她?
可笑!
嘲讽的勾起唇角,他本想转身就走,可却在见她轻颦着巧眉、一副睡不安稳的模样后,莫名停下脚步,甚至走至她跟前,静静的凝望她有些憔悴却依旧绝美的脸庞。
虽是夏日,清晨的风仍带着些许凉意,见她微微抖着身子的娇柔模样,竟让他胸口微微一扯,感到有些不舍……
不可否认,她长得很美,甚至比紫嫣还要美上几分。
紫嫣甜美,而她柔美,两人就连个性也不同,一个活泼、一个娴雅,一动一静,正是绦家姊妹的特色。
他不讨厌绦岚秋,因为她是绦紫嫣的姊姊,基于爱屋及乌的心态,他对她一向有礼谦和,只是他从没想过一直以为娴美温雅的女人,竟有着那般深沉的心机。
俊眸一沉,想起她所设计的一切,他蓦地回过神,有些懊恼的挪开视线。
该死!他居然盯着这可恶的女人发愣,甚至心生不舍?他是傻了不成!
而更该死的是,他应该要不理会她直接转身离去,偏偏见她频频发颤的模样,他竟狠不下心离开,甚至出声将她给唤醒。
「你在这里做什么?」
原就睡不安稳的绦岚秋被突如其来的沉嗓一唤,身子一震,有些迷糊的睁开美眸,直到对上封竞天那冷骛的目光,这才整个人惊醒。
没想到会被他看见自己的睡样,她吓得忙站身,俏颜微窘的低喊:「竞、竞天哥……」
他冷冷的看着她,不发一语。
绦岚秋被他盯得很不自在,一夜未归,又吹了一夜的风,她此时模样有多狼狈可想而知,而她最不愿的就是让他看见不完美的自己。
轻咬粉唇,她决定快速说完要转达的事,好尽快回房将自己打理整齐。
「竞天哥,我晓得你很忙,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这几日我会出府,到城里找间店铺、做点小生意,所以……」
没听她把话说完,封竞天已拧起俊眉,打断道:「不准!」
「呃……」绦岚秋愣住了。
这段日子他对她不闻不问,像是完全忘了有她这个人存在,要不是想着如今她算是寄人篱下,而他是这儿的主人,她才想说知会他一声,却没想到他会拒绝。
「为何不准?」她不解地问。
他依旧冷眼相待,抿唇道:「别忘了,在外头你的身分依然是我的新婚妻子,封府的主母只身一人到外头做生意,要我颜面何在?」
他这一提,她顿时恍然。
是呀!她怎会忘了她在外头的身分,怪不得他不肯答应。
可……那该怎么办?不抛头露面做生意,她要怎么养活自己和竹儿?
她秀眉紧锁,咬唇思索,过了一会儿,双眼微亮,忙说:「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不曝露身分,进出也会十分小心,若无重要之事,我就让竹儿替我出面,绝不会让人得知我的身分。」
见她似乎势在必行,封竞天的眸光显得有些复杂。
他虽忙,但府中的事他不会不知,当然知道她们主仆在这受到什么待遇,他不阻止,甚至是放任她们让下人欺压,目的是要她知难而退,最好是哭着回绦府,然而……
他忍不住细看她看似柔弱却坚毅的小脸,许久才开口,「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生意?」
闻言,绦岚秋双眸更亮,知道他的询问代表希望,连忙又说:「绦家本是以布庄起家,而我的女红虽称不上一绝,至少还上得了台面,因此我想开设一间锦绣庄,绣些和寻常绣庄不一样的玩意儿……」
虽是大家闺秀,但她十分好学,而绦威也不似一般的老古板,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不仅请来先生教导,甚至只要是她喜爱的读物,他都会想办法寻来讨女儿欢心,几年下来,她所学的事物愈来愈丰实,甚至在今年的灯谜大会上,小赢了新科探花,因而博了个才女的美名。
听完她的分析,封竞天才明白,她不仅是个才女,就连经商之道也涉足不浅,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