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跟我讲什么人生大道理,这些道理多了去了,有用吗?除了让人埋汰抱怨几句,屁用没有。”我嗤之以鼻。
“刚才那个飞头撩,其实在唱歌给幼清听”陈昂驹岔开话题,“你能相信吗?它在给幼清唱歌。”
“唱什么歌?”我道。
“大概就是唱‘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夏天夏天快快过去,留下小秘密’这类的歌。”陈昂驹一边说,还一边唱起来。
“那它为什么要唱这些歌?有什么特殊寓意吗?”我陷入了沉思,“是不是希望太阳赶快出来,墓地里的大水能赶快消退,还墓园一个清净,这样的意思?”
“大概就是吧。”陈昂驹点点头。
我和陈昂驹看完幼清,慢慢朝墓园出口走,我自然而然地抓着他衣袖的一角,问:“那我们接下去该干些什么?我们是不是该去拜访下元集大师?”
陈昂驹忽然将刚才用的一道符贴在我额头上,厉声说:“不许动!哪里来的妖怪!还不速速现形!”
我吓得赶紧立正站好,一动也不动,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陈昂驹。陈昂驹脸色本就黝黑,一蹙眉,看起来颇严肃,和城隍庙里供奉的黑面托塔天王有得一拼。
“九儿,你现在站在这儿别乱动,待会不论有什么东西叫你,你眼睛千万别往后看。你一定要看着我从这里一直走到墓园出口,等我走到墓园出口,你才可以动,记住了吗?”陈昂驹一板一眼,说得有模有样,我将他的话铭记在心。
陈昂驹说完就往沿着墓园出口处走了,我虽然心里无比害怕,但硬逼着自己定神,目送陈昂驹出园。陈昂驹前脚刚跨出墓园,我就一路狂奔起来,天色渐渐转暗,我的心像一张被揪得极紧的牛皮,无声怖怕。
很快我便赶上了陈昂驹,伸手抓住了他衣服后摆,他扭过头来连忙道:“有听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喊你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我摇摇头,一边喘气,刚才跑得太急,气息不顺。
“那就好,我们走吧。”陈昂驹起脚继续往前走。
“刚才那是什么妖怪?它附身在我身上了吗?我怎么什么感觉也没有?”我一连抛出三个问题,陈昂驹紧闭着嘴,很久才道了一句:“你不要多问。”
我见他寡言,猜测刚才定是非常凶险的时刻,也就不再追问。两个人就这么默默走到公交站牌下,等车回各自的家。
临上公交车的时候,陈昂驹忽然拽住我,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我刚才在墓园,是骗你的,根本没有什么妖怪附身在你身上。”
我惊怒想要打他,奈何公交车马上就要开车,我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一把拉开最前排的车窗,探出身,只见陈昂驹在公交站牌下笑如抖筛子般,得意洋洋地朝我做鬼脸。
我怒火攻心,也不顾车上有人,直接吼了一嗓子:“陈昂驹,你这个坏蛋!我诅咒你一辈子不举!不举!不!举!”吼完还朝他比了接近五秒钟的中指,直到车越开越远,陈昂驹的身形小成一个点,我才回进车内。一车人都挑眉睨我,我气不打一处来,又吼了一嗓子:“看什么看!小心长针眼!”
晚上回家,我越想越生气,拿起手机就给陈昂驹打电话。第一个电话陈昂驹接了,之后的五十二个电话陈昂驹都没有接。
银条儿刚吃了狗粮,肚子有点饱,瘫在我脚边摇头摆尾。银条儿是条好狗,摆尾的姿势优雅又具有节奏感。我懒懒看着它摆尾,昏昏欲睡。银条儿摆着摆着忽然就停了,随即我就听见我手机响了。没有来电显示,屏幕上写着‘无主叫号码’,我接起,‘喂’了两声,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声音,我正要划掉来电,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声极细极慢的女声,我木了两秒,才意识到她在唱歌: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夏天夏天快快过去……留下小秘密……”
极细极慢的女声在电话那头慢慢唱着,而我已经将手机丢到了离我一米远的床上。意识脱缰的零点零一秒,我猛地跳上床,抓起手机按掉了通话键。银条儿很合时宜地吠了两声,随我一同跳上床,然后对着手机一通狂吠。
我知道给陈昂驹打电话已经没用了,他肯定不会接,就给他发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