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在那个春寒料峭时分就把事情敲定,凭后来容氏再有通天的能耐也不能让赵灵运嫁给楚襄。楚襄早已握着将军夫人求来的圣旨,这事更有县主和太子的帮衬。如今为了太子,楚襄不敢做,赵灵运为私为公都要捅破。
“承嗣那药方当年出于了色大师之手,可了色大师还有一弟子也知道这方子,这人,正是楚襄。”
赵灵兮猛地一震,半天似回不过神,脸色眼见的从红到白再到青。其他的,不消说,赵灵兮又不是蠢钝之人,一想就可知前因后果了。
赵灵运垂下眼帘,“你只消策反了欧阳剑,三不五时递些消息并不太难。便是你再恨再怨,你都是县主府的四姑娘,这改不了,也由不得你。有什么需要,尽可找承嗣,楚襄暂时还不会怀疑到你们头上。”
这还不得不要感谢容桓了,若不是他暗中联系楚煊,楚襄也脱不开身注意这边。不过,假使他真的察觉了,怕也不会对赵灵兮如何。
目光悠悠地瞟了眼赵灵兮的小腹,微微隆起,想是有三个月上下。赵灵运叹道:“芙风回来后,我会叫她跟在你身边,你要做什么都随你……”
赵灵兮打断她,徐徐望过来,虽不见得脸色好看,不过也能屏住气神,“长姐这般好算计,可信天道轮回?”
“我不信佛,我自知罪孽,佛祖面前也不敢收我,”赵灵运哂然,“我不信道,天劫挡不住,我自有我的去处。”
“容桓要回京了。”
“嗯。”
“英国公府与平江侯府在商议婚事了。”
赵灵运轻扬眉宇,不动声色地把藏在袖中的指甲扣向手心,“欧阳剑还是透了些给你。”
赵灵兮盯住她半晌不语,赵灵运略侧开脸不再提,扬声叫赵承嗣进来,说道:“你那屋里暖,就让你四姐在你那睡一会,等楚襄来了再说。”
赵承嗣带赵灵兮进去,赵灵运一人泄了气似的倚向软枕,心口急剧喘了两下。
赵灵兮刚那小小的报复伎俩,可谓直指人心,她不得不承认听见容桓或许要与韩黛玥成亲,有那一瞬她竟真的想杀了容桓。可不成,虽在太子跟前说的那番,她是想保下他的,韩黛玥真真没有辜负韩贵妃的教导,当真刮目相看。
赵灵运一双美目细眯,脑袋里翻天覆地的绞尽心思,半晌,姣好的唇畔扯了抹笑痕,然若有人看到,只怕要浑身寒战。
赵大姑的笑,说不出的诡谲难测,这不该是一个女子应该有的阴谋算计。
赵承嗣出来,见赵灵运作势要走,就披上披风,与她一同出去。
赵承嗣有野心不假,对楚襄却也同赵灵运似的没有太多好感。当初赵灵运就让他往来与赵灵兮传信之间,他二话不说就应了,这会见她姐妹之间说完也不曾问过。只说了另件他在意的,“姐姐要那十个死士刺杀,是否另有打算?”
“嗣哥儿问我对容桓不一样了?我也想试试。”赵灵运笑了笑,不在意赵承嗣轻蹙的眉宇,“你说,若真把刀架我脖子上,容桓是保我还是保他英国公府?”
赵承嗣摇头,有些惶恐,“姐姐……你这……实不像你。”
赵灵运叹气哂笑,“是吧,我也觉着。”说着侧头看了他一眼,“昨儿半夜做梦,他拿了把刀架我脖子上,你说我如何不计较呢?”
后面半句又咕哝了一阵,赵承嗣不敢说听得清楚,却依稀听着像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弃如敝履衣不如新……诸如此类怨怼之语。
他不再前行,注视着赵灵运的背影渐渐远去。她说的话,他不可不当真,又一会,松明说五爷,“陆乙派来了十个人,眼下正在瘦园。”
“……走吧。”
赵灵运回了听啼馆,因着莲玉经常派人打扫,还是她走时模样,连丫鬟婆子还是原来伺候的。见她回来,一众排开,跟前跪下行礼。
赵灵运懒散地摆手,不要人伺候,自行卸下钗簪衣裙,打散了发换了家常袍子,躺去床榻上睡了。
这些时候她歇息的没一处安稳,心里总像惦记着事,压着难受。这回好了,容桓回京了,就算各为其主,公有公的处理,私有私的计较。
譬如,扮一番后悔莫及,思慕之情。再譬如,声东击西,里应外合。想容桓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