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桓半晌未动,听到身侧窸窣作响,韩黛玥坐了韩七刚刚的位置,执筷布菜,送到容桓跟前,“世子伤重初愈,恐有不便,就让玥儿来吧。”
暂且不论英国公府和平江侯府对二人的亲事如何,诚王和韩七皆有意以韩黛玥牵住容桓手脚,韩黛玥多少略有感知,只恋慕容桓之心,也要把人留在身侧。
那一晚,韩黛玥再未离开容桓的大帐半步,天亮时候探子把消息递到太子跟前,他冷冷一笑,把密报甩到赵灵运脚边,“自己去刑司那领罚吧。”
赵灵运看也不看,在刑司那被掌捆了十来下,满脸肿胀地出来。枝茜赶忙扶着,低低叫声,“大姑!”
“我这一辈子注定罪孽深重。”她咽下一口血,喃喃道。
枝茜不语,半晌说道:“前不久圣上封赏了公子襄,便是虚领散职的昭武校尉。五爷则暂时被太子调去职方任员外朗,还是职官。”
朝中六部被太子和诚王势力瓜分,因着诚王职掌北衙且京畿地区府兵听令与他,其兵部的人马岿然不动,太子则在户、刑、工三部多有掌控。容桓在刑部下辖的比部认职,太子之前多有策反之心,故而并未动作,眼下却是不行了。借着楚襄生母乃太后姑表外甥女的身份,硬抬了他的武散官,实是其父镇远将军还在世,未曾袭嗣的缘故。
职方却是兵部下辖,又是掌理各省之舆图、武职官之叙功等,正经的职官之位,想必太子的人手暗藏许久,夺嗣之争愈发严酷了。
“灵兮人在哪里?可有线索?”
“不曾,公子几未露面,近日有听说公子煊背后的势力渐有衰弱之势。”
赵灵运心道,容桓倒也投桃报李,先撤了暗助楚煊的那队人马。
“芙风人呢?”赵灵运问。
枝茜叹了口气,“被公子发现,打得仅剩半条命在,又被送回开元观了。”
赵灵运闻言未再说只言片语,直到回了自己的寝房,上好了伤药才说,“你去信给灵翘,要她好好照看芙风。”
“奴婢省的。”
“你二人跟我,多有委屈了。过些时候我再求得太子出宫,便去开元观看看。”
“大姑您不必如此,我们本是奴婢,听得主子吩咐理当如此,原也是县主在时立的规矩。”
赵灵运拍了两下枝茜,枝茜笑了笑,与她坐在铜镜前。净脸、覆面、再覆以清凉解毒的药膏匀面,赵灵运吁了口气,挥手说累了,枝茜退下。屋内,窗格漏下光束打在面色不定,阴晴圆缺,她盯了自己的投影又像在远眺什么,忽而计上心来。
第83章
晨钟一响,容桓于马上大喝:“开拔!”就见大队人马整齐划一的经由那明德门踏上玄武大街,直到内外坊相接之地,容桓与韩七分道扬镳。前者带着亲随近侍去往皇宫,后者则继续带领大部队暂往北衙去。
此时的东宫,太子詹事、少詹事、太子司直、左庶子等人立在殿中,已是连夜挑灯商议,外面的小内侍跑来报更,三回过后,再跪拜在下首。“殿下,大臣们已经陆续进了宫门了。”
马公公小心觑了眼上头,高坐宝座上的太子一脸晦暗难测,任由臣子们唇枪舌战,议论纷纷。他微阖着眼,一手叩在案上,半晌,启唇轻喝:“马大海?”
“老奴在。”马公公连忙敛目躬身。
“叫赵女史伺候本宫更衣。”
“是。”
由于太子开言,殿内一片肃静,故而听到太子要上朝却喊的是赵灵运伺候,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马公公猜想殿下是对他人所谏不甚满意,便想听听赵灵运的。旁人不知道赵灵运的身份,自然也不清楚这里面的道理了。
赵灵运昨日回来就去了刑司,出来后也未有一刻闲着,这会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站在殿外了,只待太子召见。此时身披寒露,面有青红交接,略显单薄气弱,却神色傲然挺立。
马公公亲自过来,随手扬了下拂尘,笑眯眯道:“赵女史,殿下有请。”
赵灵运点头应是,抬起冻的冰凉的腿,步履缓慢,“马公公,我还有一事请教,”说着,淡淡看过去,“殿下可是有见过公子襄?”
马公公照常打马虎眼,笑呵呵道:“赵女史这可问着老奴了,老奴可不敢妄议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