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过来一宫女,“启禀娘娘,容世子来了。”
韩黛玥一回头就见容桓站在院墙下,一袭公服,红墙绿衣,四周金黄落叶,他在咫尺之间,眉目灿如星辰,气宇轩昂。
韩黛玥下意识就要起身,脱口而出世子二字,这一眼被韩贵妃看穿,按下人使了个眼色,“公主吃完怕是要困,你且去哄哄她。”
不等韩黛玥反应,已把公主放入她怀中,再让宫女带下去。另一边,内侍监引容桓到了亭下,容桓略微弯身揖礼,并不看亭中景象。
“臣容桓,拜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韩贵妃没听见似的,仔细看了容桓片刻,也没叫他起身的意思。
容桓多有消瘦,脸色有些青白,可知身体确实颇有受创。再见他礼数规矩挑不出多大错,怕是不好再拿捏,就要宫女搬了椅子过来,“世子无需多礼,来人,请世子坐。”
容桓不客气,撩袍坐下,还拢了下袖子,虚咳一下。
“本宫请世子过来,想必世子也是该明白。”韩贵妃嘬了口茶。
“臣明白,自不会辜负娘娘和王爷的心意。”
“如此甚好,却是有一事本宫要提醒世子。以前有什么心思,本宫都不计较,既然要娶了黛玥,就该收收心。可知她恋慕你许久,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今天。”
“臣明白,多谢娘娘提点。”
韩黛玥夜宿他帐内的事想必早已传到诚王贵妃等耳中,且今日一早进京面圣,韩黛玥过平江侯府不入,与他同一车架进宫。是以刚到宫门前,有宫女内侍说奉了贵妃娘娘的命在此迎候二姑娘。早朝之上,平江侯再三提起赐婚之事,往日因圣上默许太子极力主张撤藩王削世家,赐婚往往不了了之。此次却因容桓受伤虎狼军死了将领,圣上多有不满斥责,便是平江侯再请旨赐婚变得顺理成章。
容桓想到赵灵运当日所言,她动了杀心,欲除韩黛玥而后快。他却不能自己动手,唯有与楚襄联手,想方设法送韩黛玥进宫,再由赵灵运亲自动手,或许他还不至于如此被桎。
敛眸垂下,容桓不动如山,镇定自若。韩贵妃点了点头,回头叫宫女送来锦盒若干,“世子身上有伤,病体初愈,还是尽快养好才是。”
“臣多谢娘娘关心。”
“婚旨下到府里也快,本宫就不留你了。你且回去,着你母亲进宫一趟,至于黛玥这些时候也要留在宫里。”
对于韩贵妃的安排正中容桓下怀,他面上不显分毫,起身告辞。
终于出了宫门,无用早已候了许久,见容桓步履缓慢地走来,赶紧上前搭住,一面轻声说道:“世子,那边来信了,已按您的吩咐办了。”
容桓眯了眯眼,按住无用胳膊的手略微使了力,脚下打跌,唇边流下血迹。
“世子!”
“无妨……”
容桓话虽这么说,脸色却肉眼可见的白了白,他虽清了毒,到底被刀捅穿的地方挨近胸口,不是躺了十天半月就可养好的,再者吸食了过多的迷神,元气大伤。这期间,骑马、跋涉、动用真气,这会儿是顶不住了,整个人送了精神垮下来,靠着无用,闭眼喘息。
无用半抱半拖着容桓上车,督促车把式赶紧把人送回英国公府,再三斟酌后,收了请太医的心思,一个转身轻点,去玄武大街上寻大夫了。
恰巧楚襄刚从东宫出来,一侧首,身边的下人心领其意,跟上无用。他也不着急,牵马慢慢走着,少卿下人去而复返,低声睡了几句,楚襄便停了步子,思忖片刻,再递了腰牌过去。“你去东宫请赵大姑出来。”
太子是允了赵灵运离宫,却是不可一径待在宫外。楚襄等的这会功夫,把前因后来捋了捋。早在赵灵运出谋暗杀埋伏容桓时,既定的主意是楚襄把容桓等人捆了回来,可缘于赵灵运的私心,太子默许其囚于容桓在万年县一处宅院。不过那时正逢赵灵兮出逃,他无暇顾及,就叫了赵承嗣替之。
赵灵运原也刺了容桓一记,簪子上的毒,与她事先服用的毒,虽不至于是剧毒,但两相结合一时半会也颇为棘手。容桓早先与“刺客”颤抖一番,即便有老将军的灵丹妙药,多少有些不济,不过正是赵承嗣那当胸一剑,才可见今日容桓孱弱模样。
楚襄本人听到赵灵兮逃了后,立时就调查了清楚,恨不得杀了赵灵运。这也是容桓找到他后,他愿意与之合作的原因之一。他好不了,如何能见的她好?容桓再不甘心,对赵灵运不舍中还是含了些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