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西面,地势开阔平坦,是少有的河谷冲击形成,周围驻军多在此地,其中便有镇远将军麾下的河西军及诚王的五州府兵。容桓如今手里除了区区鹰扬卫及部分北衙禁区的兵力,清肃整顿军防尚可,即便楚襄带队行进仍需要四五天,不足以完全威胁,但想对抗镇远将军府的军队,如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诚王虽令他重新执掌虎郎军,也道是北衙和五州府兵任他调遣,可没有诚王手印,空口无凭,他率领的这支军队恐怕撑不住五日。
宫里没消息,多半不是什么好消息。河西军来得太及时,这还不是论功勋战绩可与北境虎狼军媲美的西北军,不见楚襄战前压阵,反倒是由他身边亲随率军,名为枕戈待旦,实则随时监动容桓意向。
让容桓带兵逼城,他手下的虎狼军将领们自是不愿,鹰扬卫那些则多是世家子弟,虽身家背景与诚王多有牵扯,到底不曾亲历战争,也不愿丢了性命。无论基于何种原因,鹰扬卫上下保持同一立场,能拖便拖,至于李赫和那副将,更是常有劝解。
容桓打发了他二人,坐在帐下,深知拖不得,要打。
楚襄日前让探子传信,与他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可那北衙禁军和五州府兵亦对他严加盯梢,动态不得。打楚襄,兵马少,牵扯过长,实为先天不足,打不起。
雾霭沉沉,风声四起,容桓揉了揉眉心,无用从后面递来一杯热茶,“世子,您近日都没怎么合眼,且休息一会吧。”
容桓看了看天色,仰头喝尽,罢了卷起案前的舆图,对无用说道:“亥时随我进宫一趟。”
无用觑了眼容桓,一揖,“小人就去准备。”
他二人趁夜一身夜行衣潜入皇宫,圣上的寝殿灯火通明,四周被东宫十率严守,只可进不能出。容桓给无用使了个眼色,自己翻了进去,他轻功极佳,踩踏上房檐如猫般轻巧。眼见十率在此,想必太子附近身怀绝技者不少,他不敢托大,一个倒挂金钩攀在梁上,往那殿内看去。
主殿里,诚王与贵妃偏居一处,身边有不少大臣,平江侯和英国公亦在里面,瞧着不像被桎。再看另一侧,皇后高坐宝座,太子近臣也随侍在侧,唯独不见太子及赵灵运姊弟。
容桓皱了皱眉,诚王和临照王勾结西厥,又联合贵妃赵灵霄毒死圣上,他该是事迹败露而不可兵变才是,只为何太子把人囚禁于此?而诚王等人面上不见惊慌,反而沉稳冷静。
容桓又朝那稍远处的偏殿睇了眼,转身飞掠直下。这屋里只有赵灵运和婢女二人,赵灵运两眉颦颦,目色锐利。容桓想了想,抬手敲了敲窗,又等片刻,婢女开了门去往外面,容桓便趁机进了去,挨向赵灵运。
“太子想干什么?”
赵灵运似猜到来人是谁,拍了两下他捆住腰肢的手,叫他稍安勿躁,“诚王是他人假冒的,太子准备今晚逼诚王出击。”
“什么?”容桓惊疑道,把赵灵运转过身面向自己,“诚王在哪?”
赵灵运不急不躁地笑了笑,“或在西厥人的军队中,或在五州府兵中,亦或在……你的鹰扬卫中。”
容桓眯了眯眼,赵灵运的意思是,太子也不知诚王人究竟在哪。
可诚王竟想到真假这招,看来他早已釜底抽薪,成败在此一举了。
“太子打算如何逼诚王出击?”
“办法其实很多,不过太子想一招置诚王死地。你没见到小公主吧?她现在差不多,死了吧。”
“……什么?”
赵灵运神色突然一冷,推了他到一侧,反问道:“世子为何还要来?没记错的话我是让你去开元观而不是皇宫。”
“去留皆为我心,”容桓伸手过去掐住她两腮,半晌,压低了声音说,“赵灵运,玩弄人心,把控权谋,可是有趣?”
赵灵运不语,目光直射容桓,毫不退让。
容桓又向下扫了眼她刚刚写好的信笺,是为欧阳剑藏身开元观之事。他拿过,看得仔细,却也不过是让赵灵翘送欧阳剑出城。
那日欧阳剑特找了他来说赵灵运,容桓猜的到这人已被策反,至于他后来被诚王严刑逼供亦有耳闻,只是一颗被太子弃用的棋子,想不到赵灵运却救了此人。
容桓不再多想,一掌揉碎了信,就要离去。
赵灵运忍不住唤道:“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