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霄坐在一边伺候着进哺汤药,屋内虽燃着香却也能闻到若有似无的苦药味,看样子是喝了多天了。她见赵灵运和赵承嗣进来,便依到容氏耳边轻声说话。
“承嗣回了啊。”容氏看了过来,声音有些气弱。
“夫人,”赵承嗣端肃大方的揖礼,“承嗣告罪,归家却未先给夫人请安,实在不该,还请夫人责罚。”
容氏摆摆手,招呼他过来,“无妨,本是我病着,这般形容就见你。”
赵承嗣问道:“夫人怎病的如此严重,可是有看过大夫?”
赵灵霄又喂了容氏喝了口汤药:“看过了,长姐还特意叫人请了太医过来瞧过,只是一股火来得快,让人措手不及。”
赵灵运不急不躁地给容氏道了下福,才慢慢道:“是我御下无方,让那些没得眼力的奴婢下人随便嚼舌根,惊扰了夫人。”
容氏垂下目光,用帕子掩了掩嘴,“好了好了,承嗣好不容易回来,他身子骨不好,你们这又是请罪又是责问的,倒叫我心里怪难受的。”
赵灵运和赵承嗣便起来又一拜道不敢。
容氏摆摆手,伸长胳膊拽着赵承嗣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赵承嗣看了看,暖炕铺着床紫红绸缎褥,一边放着个蓝灰色软垫,想来是赵定过来惯坐的,容氏斜躺在另一边,便推说不敢不可,就招呼一个丫鬟搬来张杌子,坐到了上面。
容氏保养得宜,皮肤细腻光滑,一双手拍了拍赵承嗣,显得亲昵宽厚。
“嗣哥儿几年不见,当是大人了。还记得你小时缠着我,管我要糖吃时,也是这般看着我。”
赵承嗣但笑不语,拢了拢袖中的手炉。
容氏看着赵灵运,点了点赵承嗣,道:“你虽不是我亲生,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和我在一处没得生分。”
“承嗣不敢。”赵承嗣轻声道,“我这次回来给夫人还带了些东西,这就让下人拿过来,夫人看看,兴许能祛些病痛。”
芙风就出去找了松明,不一会抱着几个锦盒回来。
“怎弄了这么多,都是自家人何须这么客气。”容氏倚着赵灵霄坐起来,一起看湘红拆锦盒。
长的里面是一匹细纱,拿出来看,质地轻软,薄的透光,却是和赵承嗣给赵灵运的那件胡服的同一件料子。
略宽一些的盒子里是一面水银镜,面盆大小,可立于桌面。原是胡人善制镜,镜面用水晶打磨,人影清晰不是中原的铜镜可比的。四周用银雕刻花、鸟、虫、鱼,缠枝环绕,栩栩如生。容氏很是喜欢,这镜子本也是个稀罕物,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
最后一个盒子里面装一细瓶,瓶口用以蜜蜡木塞封印。这盒子开时就闻得到香味,现在拿过细瓶更觉香味四溢,赵承嗣揩掉蜜蜡拧开木塞,让湘红倒了点出来,就见露水一样的,却又泛着粉红,带点玫瑰香,然后给容氏、赵灵运、赵灵霄都抹上些。
“夫人,这是胡人那边妇人传过来的美颜圣品,叫春意露,”赵承嗣示意摸自己的手背,“是由玫瑰花加以露水提炼,每天在脸上匀一些,眼见着一日比一日白。”
容氏笑骂:“嗣哥儿真是会讨姑娘家心思。”她看了看细瓶,塞好放回去,“只是这东西不适合我这老脸了,就送你这些姊妹吧。”
赵承嗣摇头,“夫人不能这么说,这本就是承嗣送与您的,至于其他姊妹,我也是备下了。”
说了这么一会,容氏气色倒也好了许多,叫湘红和桃蕊多弄了些茶食点心,一面用着一面问些正经话。
“你呀,身子骨不好,又在外读书不容易,家里没得这些将就,如今既回来,可有什么打算?”
“我离开上京多年,回来还是要先熟悉熟悉,照父亲的意思是想我和一些同辈之人多多交往,可惜承嗣身体不好,还是老样子。”赵承说着拿出一方帕子掩在口下咳了咳。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容氏说,“身体还是要将养着,其他事倒是不急的。我记得,你少时也有几个玩伴的,快过年了也不着急,等初三了再去拿些礼拜访一下就是了。”
赵承嗣颔首,“夫人说的是。”
容氏把头转向桃蕊,努努嘴,桃蕊便去花厅抱了些东西过来,“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药材、补品,嗣哥儿还是要保重身子才是。听说你都吃药膳?等过会我叫人做好了给你送去。